入帐为宾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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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九冷冷说道:“我说你是大混账,难道说错了么?”

形骸理亏,只板着脸不答。烛九不再理他,开始吹奏骨笛,笛声柔美悠扬,甚是灵动巧妙,形骸想起这笛子是动物骸骨制成,便多了一份神秘奇异的感慨,又想:“他说这骨笛在大混账前吹奏会走调,如今似乎并未出差,那大混账一说,自落不到我的头上。看来这小子也瞧出我这一身铮铮铁骨、忠肝义胆,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烛九吹了一段,又闭目说话,似在讲一段故事。形骸听他说的是沃谷族语,半点不懂,憋了半天,道:“你说的是什么?”

烛九道:“关你什么事?”

形骸道:“出门在外,多交朋友,少结仇家,此乃自古不变的道理。我客客气气问你话,你当开开心心回答才对。”

烛九皱眉道:“你也比我大不了一岁,怎地比个老头话还多?”

形骸道:“老人怎么了?活的越老,越有智慧。我以少年人之风骨,学老年人之睿智,取长补短,既精力充沛,又自知自明,岂不甚好?”

烛九喊道:“你别捣乱啦!快给我滚出去!”

形骸正要争执,见这小子红了眼眶,似要流泪,他吓了一跳,忙不迭出了帐篷。但忽然想起一事,又回头说道:“我就在外头,你可休想开溜。”

烛九道:“我知道了,烦死人了!这帐篷是我家,我烛九又怎会逃跑?”形骸这才怏怏缩头。

他站在帐篷外,沃谷族人走来走去,时不时朝他点头致意,形骸有样学样,照本宣科。沃谷族人最是热情好客,对龙国人尤其友善,只是见他从族中帐篷里出来,已是族中某人的客人,不便再款待于他,所以也不来多问。

形骸心想:“这小子奇奇怪怪,别别扭扭,他是不是这一部的人?看他帐篷里家具齐全,应该不会错了,但他为何独居?又为何要找紫怡族要火龙水?莫非他也要对付大地下的难蛇?他又吹笛子,又说故事,是不是与找紫怡部有关?”

忽然间,只听烛九说道:“你进来!”

形骸昂首挺胸,摆足龙火贵族架势,走入其中,见桌上摆着两盆干果,两个酒碗,一个酒瓶。烛九指了指酒菜,道:“先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形骸心意登平,道:“知错难改,善莫大焉。你年少轻狂,难免犯错,见你如此诚意,我便原谅你了。”

烛九又道:“你别得寸进尺,那火龙水仍是我的,你若想要,得自己想法子问紫怡部讨。”

形骸急思主意,想了半天,说道:“你要不要翡翠?”

烛九柳眉一皱,喝了口酒,挥手示意,形骸赶紧也喝了口。烛九才道:“你们龙国人就知道翡翠拳头,反正老子天下第一,钱买不通你,就用拳头打服你。不管是不是我的,统统都要抢走。”

形骸摇头道:“小兄弟,你太看轻我等龙火贵族了。比如我这样的国之大侠,就单单用翡翠攻势,不会用拳头揍人。”

烛九忍俊不禁,笑道:“如果用翡翠收买,又算什么狗屁大侠?”

形骸叹道:“只因尔等偏远荒民,不服礼化,故而不能以德服人,否则你听我跟你讲道理,早就服服气气的了。”

烛九道:“你以为我没念过龙国的书?我书读的未必比你少,但龙国的教条法规,是想奴役我们,拘束我们,让我们臣服。可我们是草原上自由的人,如果学了你们龙国的道理,就不再自由了。”

形骸又喝了口酒,点头道:“神赐了野性,人得了愚昧。或许咱们龙国先贤大哲所创之道,在自然之中,可谓自愚自盲。”

烛九笑道:“你看,你倒也未必冥顽不灵、顽固死板,和你说道理还能说得通。”

形骸道:“这是当然了,世上没有比我更讲道理,更好说话的人。”

烛九哈哈大笑,道:“好个自吹自擂的龙火贵族!”举碗道:“干!”

形骸也道:“干!”两人遂一饮而尽。

烛九又道:“你根本半点不知道咱们沃谷族的风俗习惯,对么?”

形骸叹道:“我虽渊博,却也未必全知全能。我这不是谦虚,而是实情如此。”

烛九笑道:“你这怪人也知道谦虚两字?”顿了顿,又道:“咱们沃谷族里,如果外人太太平平,安安分分的入了帐篷,就是客人。哪怕与主人之间有深仇大恨,主人也要款待此人,给他食物和床铺,还要保护客人十天之内安全无事。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动手把你赶走了。”

形骸奇道:“这规矩虽然甚好,可未免有违常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卧榻之侧,岂容敌人安睡?”

烛九道:“咱们也不是迂腐的傻瓜。族规上虽这么说,但那食物可以是坏的,床铺可以是干草,也可以出言侮辱你,激你动手,那时你就不是客人,而是不请自来的外人,我就算杀了你也不算违规。我看你断了胳膊,有些可怜,先前喂你喝苦酒,你没对我动武,就算通过了我的考验,因此我必须款待你。”

形骸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当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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