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中自有乐(2 / 2)
形骸道:“断翼鹤诀催人疯狂,他不是第一个,但领悟古神智慧之人,也非仅有他而已。”说罢他披上轻纱,浮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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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师睁大眼睛,望着石碑,他在石碑面前有如尘埃,而这石碑又如刺破苍穹的剑,显得狂妄而阴森,充满疯癫的恨意,邪气涌入李银师心头,令他感到自身渺小,因而产生了无力、绝望的恐惧。
川枭背对着李银师,面对着石碑,一动不动,已然过了许久。李银师双足双手被骨头锁住,无法逃脱,他大喊大叫,川枭始终不应。李银师压抑至极,终于哭出声来。
川枭柔声道:“银眼儿,你莫哭,很快便会结束了。”
李银师道:“你要杀就杀好了,我早在手上死过一次!”
川枭道:“但你此刻还活着。”
李银师咬牙道:“不错,不错,你是一切的主使,你是我的大仇人!我还活着,就非杀你不可!你有种便一刀杀了我,如若不然,你终究会死在我手上。”
川枭走向李银师,捏住李银师脸颊,李银师与他对视,那双眼曾是李银师疯狂爱慕过的,此刻仍有魔力,令李银师意志动摇。
他的爱就如同魔咒,刻在李银师的心灵深处,在他的身上烙印标签,让李银师爱的死去活来,爱的不顾一切。李银师试图让这爱变作炽热的、不灭的恨,爱有多强烈,恨便有多强烈,那恨意支撑着他活了下来,一直走到今天。
但此刻,他感到那恨意正点点滴滴的再度变为爱意。
李银师咬破舌头,吐出血水,正中川枭鼻梁,他骂道:“杀千刀的狗!”
他骂得很痛快,很干脆,他的恨又高涨了起来,他拒绝再度为此人沉迷。
他看见川枭也在哭,泪水打湿了他的嘴唇,那嘴唇往上翘,川枭在笑,一边哭,一边笑。
笑得人不会悲伤,悲伤的人不会笑。
除非那人是个疯子。
川枭道:“银眼儿,我曾经多么爱你,是你让我以为自己将接近为人,让我的生活充满希望。从没有人喜欢过我,我遭受的虐待与屈辱堆积如山,将我压的几乎崩溃,是你拯救了我,让我瞥见了为人的快乐。”
李银师道:“我当时太蠢,没瞧出你是人面兽心的....”
川枭又道:“可我又该多么恨你哪!若不是你,我不会发疯,不会沦落,不会犯下这许多罪孽,不会再也无法回头。”
李银师怒道:“你天生罪恶,与我有什么关系?”
川枭轻声道:“我与你在一块儿,日子如此美满,真仿佛梦境一般。但我知道那如梦的日子也是虚假的,我的脸是冰冻的死尸,我的身躯其实半人半兽,被障眼法修缮过了。我运功压抑自己的诅咒,竭力不泄露半点,我小心翼翼的对待你,深怕引起你一点厌恶,因为到了那时,一切就都毁了,你会不可收拾的憎恶我,像每一个我曾善待的人那样背叛我。”
李银师浑身寒冷,毛发直竖,这盗火徒不再遏制诅咒,诅咒侵蚀了李银师的心,让他感受到了此人的卑劣与低下。
正如他所言,李银师当年怎会喜欢上他?
但那诅咒再度消退,川枭又变回了常人。
川枭道:“我如履薄冰,如坐针毡,我知道唯有自己尽快成为人,才能真正永远与你在一起,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每天梦醒时急切的找寻你,担心你看穿了我的真面目,已离我而去。
我等啊等,尽管我感受到了爱,尽管两情相悦,尽管我虔诚的乞求上苍,但我始终是活尸,我始终散发着诅咒。那诅咒就如同我心脏处长着的瘤,我越是遮掩,它越是生长,我很痛苦,银眼儿,我当时的痛苦,你察觉到了吗?你没有,你与我吵嘴,你闹小性子,你无理取闹,你惹我生气,你带给我无尽的幸福,却又逐渐把我推入深渊里。
终于,我发疯了,我不惜一切手段,找寻变作人的手段。我勤快的分享冥火,制造其余盗火徒,造福...造福死去的人,但那没用;我翻阅一切书籍,搜寻那些或许曾经是同胞变成的人,吃他们的心脏血肉,那也没用。与此同时,我还得瞒着你,躲过你的耳目,深怕你见证我的丑陋,那将是我彻底堕落的时刻。
你还是找来了,宿命般的,像是来处决我的,在那一刻,我想到了一个盗火徒间古老的传说:只要杀死盗火徒深爱的人,以那人为祭品,或许能感动上苍,让盗火徒成为活人。
是啊,是啊,我深爱着你,我若能成为活人,将会永永远远等待你的转世归来,当你我重逢之后,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到了那时,咱们才能真真正正的相伴,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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