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烂命(2 / 2)
馥兰仍要再劝,李银师道:“先知身手,天下无敌,我看那区区鬼王也未必有何了不起。既然先知心意已决,咱们也不必多说。”
沉折点头道:“就这样吧,你们留在这里,小心防备敌袭。”
丫头摸着沉折手掌,忧心忡忡,劝道:“爹爹,该小心的是你,为了我,你莫要急躁,不要太过冒险,答应我,好么?”
沉折答应一声,命掌柜的将所有客房全让出来供活尸居住,留人看守大门。那掌柜的叫苦不迭,却无法相抗。
自从进入这阴影境地之后,沉折一直感到不适,却强忍着不露半点端倪。因为他仍未完全成为活尸,体内活着的那一部分饱受此地阴气折磨,或许在这里待得久些,症状就会消失,但眼下还不成,目前他仍深受其害。
他对此次夜袭之事深感不安,抬头望天时,能见到些许不祥的征兆。因此他拒绝任何人与他同行,是他将众活尸带到此地,后卿的考验也该由他一力承担。
若他全力运功,即使当年的圣莲女皇也未必能胜得了沉折,只是阴间离奇古怪,他以往对其一无所知,实在难测其中是否有超乎想象、恐怖绝伦的高手。那雕骨鬼王究竟如何,唯有试过才能知道。
沉折在屋中凝神运功,思考行动策略,这是他身为军人之习,凡是既要随机应变,也要防患于未然。他至少需确保身子骨不会在中途拖累,致使功亏一篑。过了一个时辰,他精神已然复原,疼痛感也已消退,站直了身子。
丫头问道:“爹爹,你...你要去了么?”
沉折道:“我去去就来。”
丫头“嗯”了一声,低头不语。沉折生怕重蹈当年被纯火寺偷袭覆辙,道:“你去与馥兰姐姐待在一块儿,此地或许反而比那白血堡更危险。”
他来到大堂,问看守在此的盗火徒高手:“那掌柜的与店小二都在么?”
那高手答道:“先知放心,咱们防他们通风报信,守得滴水不漏,蚊蝇难逃。”
沉折暗忖:“敌人早知道咱们在此,却未必会料到咱们会这么快出击。兵法云:‘攻敌不备,出奇制胜’。”
他走到摆放那坛黑血处,那酒坛已然不见。
沉折立时呼唤守卫,问道:“黑狗血呢?”
守卫一瞧,惊讶万分,道:“我一直守在门口,为何....为何会....”
另一守卫跑了出去,过了片刻,将那掌柜擒来,喝问道:“说!是不是你暗中偷走了这黑狗血?”
掌柜的尖声叫道:“冤枉!冤枉啊!大人,我被困在柜台,委实不曾走动半步!”
守卫怒道:“是了!这酒窖里定有暗道,你派人偷潜进来,将这黑狗血运走了!”
掌柜的用力摇头,道:“我若能偷走黑狗血,自己为何不跑?活尸大人,我孝敬你们,尚且不及。”
忽然间,馥兰出现在门口,道:“哥哥,爹爹他不见了!”
沉折心中一凛,登时明白过来,道:“你们仍留在此,我去找他。”
馥兰道:“他去找那鬼王了?”
沉折想起亡人蒙先前嘲弄言语,道:“多半如此!”
他冲出酒楼,急速朝山上赶去。那山整体漆黑,阴冷深邃,高约两百丈,而那城堡则显得臃肿、畸形,倾斜而失衡,仿佛千百年来不断建造,不断扩充,前后风格迥异,背离了原先的设想。
山路上躺满了僵尸、怪物,另有不少重伤的盗火徒,想必是为雕骨鬼王卖命之徒。至于怨灵、幽灵、归墟妖之流,死去并无痕迹,但剩下的全都陷入慌乱,见到沉折,自行避其锋芒。山上的花草树木,山石岩壁,不少被利刃劈开,也是这山体极为坚硬,不然整座山都会被亡人蒙斧子削平。
沉折仍记得亡人蒙当年与塔木兹一战,几乎摧毁了整座高山,他若身心完好,武功真气绝不会比沉折逊色。
轰隆一声鸣响,那城堡巨震,沉折冲过大门,越过重重尸体、慌乱仆役,寻到后院,恰好见到亡人蒙一斧子斩中一身躯庞大、头戴黑冠的鬼魂。由于冥火是鬼魂克星,这鬼魂不敢化为虚体,此刻乃是实态。
那大鬼魂痛苦喊道:“活尸,你...杀了我,但中了我等法术,魂魄也已分崩离析,你....你崇拜后卿巨巫!终将...不得好死,归于湮灭!”他周围的亡灵吓得厉声哀嚎,哭着一窝蜂逃了出去。
亡人蒙满脸血迹,伤痕累累,胡子头发皆已灰白,肌肤的缝合线也悉数断裂。他一脚踢开这鬼王,举起狗血,浇了它满头,随后举起斧子,将这鬼魂斩成泥灰。
做完这事,亡人蒙身子一歪,单膝跪倒,沉折忙将他扶住,亡人蒙笑了笑,说道:“你....不成,这儿的鬼魂使得都是...催魂功夫,唯有...真正的活尸能承受得住。”声音虚弱的几乎不可听闻。
沉折心情沉痛,道:“咱们回去,你会没事的。”
亡人蒙摇头道:“我....终于到家了,若你...说的不错,来世....我...将升华为人。”
沉折垂首道:“父亲,多谢你。”
亡人蒙挣扎着起身,抱着沉折,哈哈大笑,笑道一半,身子僵硬,冥火消散,就此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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