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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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孟妱先开口,孟珒却先放下了手中的箸子,一脸的不耐:“食不言寝不语,你懂不懂啊!”

“世子说的是,沅儿还是快用饭罢。”见孟珒动怒,杜氏不由得心尖儿颤了颤,忙替孟沅拿起箸子,欲递回她手中去。

岂料杜氏畏缩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孟沅,且不说旁的,自己的娘都是这等不中用,登时站起了身子,低声道:“我用好了。”说罢便拂袖朝外走去。

“既是这等着急,便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罢。”

方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孟宏延低沉的声音,她登时红了眼眶,头也不回忿忿的迈出了屋子。

纵使有孟珒在一旁打掩护,这阵子吵闹过去,各人心内也明了了几分。良久,孟宏延给杜氏递了一个眼神,她便忙起身给孟妱盛了一碗汤:“夫妻之间,磕磕碰碰的,亦属常事。你且安心在府里住上几日,等沈大人来接你回去时,便与他一个台阶儿,就什么事都没了的。”

孟妱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应着接过了。

纱窗外的日光渐渐黯淡下去,天色沉郁起来。

屋内的烛火被剪亮了些,里间时不时传来女子阵阵的呻.吟声,“阿娘,太疼了,我不要抹了,”孟沅护住自己泛红的膝盖,不愿让杜氏再上药,口中埋怨道:“爹爹偏心都不知偏到何处去了,我不过是说了她一句,便要罚跪。”

杜氏拨开她的手,向她的玉膝上轻吹了吹,又耐心的上着药,一面低笑了一声:“他是偏心,只是不该偏到一个小没良心的人身上去。”

孟沅被她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连下药时的痛楚都混忘了,不解道:“阿娘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从小到大,他偏心你的还少?”杜氏一面轻柔的替她擦拭着,一面低声道。

“爹爹偏爱我?”孟沅眉尾微挑,难以置信道:“孟妱能做郡主,我却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女,爹爹还处处提醒着让我循规蹈矩。”

杜氏缓缓道:“郡主世子那都是圣上封赐的,岂是王爷能做的了主的,他这个王爷有多少真分量,你还能不知吗?”

此话一出,孟沅哑然,半晌才继续道:“那为何孟妱能嫁当朝三品大学士沈谦之,爹爹却只将我许给一个小小大理寺丞。”

杜氏给她上好了药,将她的裙摆轻轻盖下来,“沈谦之确是青年才俊,可婚事是皇上赐下的,况且,你以为那大学士夫人是好做的?他整日的出京办差,连个人影子都摸不着,再说了,男人心气儿过高,长久的在外头,终不是好事。”

说着,她蓦然深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保不齐在别处再养一个,也说不准。”

“怎的?那沈谦之在外头养人了?!”此话一出,孟沅杏眸圆睁,急切的问道。

杜氏皱着眉头瞅了她一眼,“瞧瞧你,说风就是雨,为娘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罢了。”

她一面如此说着,面容却凝重起来,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孟妱之母戚氏进门时的场景。也是那日,她从妻变成了妾。

戚氏过门不足八月便生下了孟珒,他在襁褓中的模样她如今仍记得清楚,面色红润身子强健,一点儿都不像未足月的孩儿。她初时还纳罕,戚家虽未居高位,却也是濧州望族。此前孟宏延与戚家并未有往来,戚父怎会突然给他们结亲?

原来是早便无媒苟合珠胎暗结了。

可后来她也释然了,孟宏延一心想往上爬,她一介布衣女子,只知劳作耕织,早晚是留不住他的。

孟沅见母亲神色不对,也猜着了几分,忙转话道:“那可不好说,男人嘛,都有这样的心思。不过,甄岢若是敢在外做这样的事,我绝饶不了他!”

杜氏不由咂了一声,忙拦道:“你呀,甄家家底殷实,甄岢又是个好性子的,也就他能任你揉捏,这桩婚事可是费了你爹不少心思的。话又说回来,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纵使他对你百依百顺,你也该收敛着些,莫要太过火了。”

“阿娘,我知道了知道了。”眼见杜氏又要絮叨上了,她撒着娇敷衍过去了。

那厢在母女情深,这厢孟妱一人蜷坐在窗前,临窗望着暮色沉沉的天空。

荷香端来了一盘精巧的糕点,缓缓走近道:“郡主晌午便没怎么用饭,现下吃些糕点罢。王爷还未散值,晚饭还得一会子呢。”

孟妱微微颔首,待荷香退出去后,仍是静静的坐着。

不多时,听见门首“咚咚”的叩门声,她只当是荷香忘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了,便道:“进来罢。”

只见孟珒端着一大盘菜馔,上头还摆着一壶酒,笑道:“我实在太饿了,等不及爹爹回来了,你陪我吃点罢。”

孟珒一面将荷香方才拿进来的糕点移至一旁,一面将自己拿来的盘子中的吃食一一摆了出来,特意端出一个小酒盅,斟了一小盅酒,道:“既然回家了,便好生在家里呆着,莫要理会孟沅那死丫头,爹爹终归是疼你的,将她好一顿责罚呢。”

孟妱向来不会饮酒,今日却接过了哥哥手中的酒盅,猛地一口灌了下去,口齿喉间都火辣辣的。

良久,她语气微哽:“爹爹真的疼我吗?”

父亲每每责令孟沅要以她为尊,凡事有甚好的物什,皆尽数送进了她的院子。教导鲜少,责罚更是不曾有。

可却从未同她亲近过,长姐及笄的发簪是他亲自佩戴,长姐擅长的投壶是他亲手所教。就连六年前她走失被沈谦之送回,爹爹虽动手打了长姐,却也因长姐啼哭不止,亲自去哄了半日。

当晚,爹爹连她的院子里都未来过一步。

更不曾过问,她为何会与姐姐走散?

可曾受了什么惊吓?

“那、那是自然了,”孟珒见她喝的猛,心下反倒打起了鼓,也不知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在宽慰她了,立时转了话头:“不仅爹疼你,哥哥也是最疼你的。”

孟珒说着,也自斟自饮了一盅。见孟妱放下酒盅双臂趴在桌上,眼眶红着,他不禁伸手轻抚向她头顶,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咬了咬牙,突然道:“妹妹,若是那沈府待的不痛快了,不如回家罢,日后哥哥养着你。”

他久久都未听得回应,再细看时,见桌上之人已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

孟沅趁着归宁的日子,将昔日几位手帕之交递帖请了来,一同泛舟游湖。昔日的密友,如今也都为人妇,左不过在家侍奉夫君,操持家务,闲来能有这聚一聚的时光自然乐意。她碍于面子,特将孟妱也央了出来,有郡主陪着自然更不同些。

孟妱昨日饮了些酒,想着能散散心,便应了孟沅的提议。

因着船上都是妇人,特地唤了几个婆子来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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