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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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又一片,墨的碎片落在了地上。

无端地有些悲凉。

恍惚间,墨刃觉得那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碎成了无数片,摔在冰冷的地上,身周是血泥、荒草和霜白月光。

但他并没有,他被楚言抱住了带到怀里。主上的脸色那么难看,揽着他的双臂都在发抖,好像中毒的是主上自己。

转眼间,他口鼻被楚言以袖捂住,主上沙哑的声音在耳畔:“闭气。”

“……”墨刃眼眸涣散,张口紊乱地急喘着。毒素行至经络脏腑,他已经不能闭气了。

楚言咬牙,迅速抱他脱离了毒烟的范围。而后就地坐下,将墨刃的头扶靠在自己肩上,并指运功,点穴止血封毒。

……但根本封不住。

墨刃在毒烟范围内停留太久,又一直全力运转内息,毒素早就走遍了全身,还能怎么封?

而也不知是毒素的原因,还是墨刃身上伤口太深,就连血都迟迟不停,不停地往外流。

楚言唇瓣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手上粘稠温热的液体很快冷却,周围全是血的味道,怀里的人正飞速地流失生命。

他来晚了……他来得太晚了。

“主上……”

墨刃吃力地喘息了一下,动了动手指。他被楚言紧紧地搂在怀里,毒素上涌,四肢渐渐无力。

风沙沙吹过荒林,枝叶瑟缩起来。夜色好像越来越沉了,挤压得人难以呼吸。

“别乱动,没事……没事,孤在这儿呢,不怕。”

楚言紧拥着他,怀里的身子太冷,殿主胡乱扯下自己身上大氅给人裹上,又握住墨刃冰白的手指。

他眼眶已经红了,咬着牙,一面给怀里侍卫输着内力,一面低低碎语,“你……你这人,怎么又不听话了,说好叫你来见孤的,怎么一声不吭自己跑这么远的地方来……”

“可叫孤好找,秋槿影雨也都快急死了。怎么回事,嗯?自己说说,是不是该挨罚了?”

燕洛已经逃了。不远处,白华拔出袖中短匕想要自尽,被秋槿飞手几枚银针打落了匕,又点住了昏穴。侍女平日里武功不显,此刻方知身手灵巧至此。

影雨双眼充血地欲追燕洛,被秋槿一声叫回来:“小雨,不能追!他们放了响箭,定然有接应在那边。”

影雨怒吼道:“可是……大哥他!”

不过几息的时间,墨刃的呼吸已变得十分微弱。他又咳出两口血,眼睑疲惫地垂下来,头颈软绵绵地搭在楚言肩上,不再动了。

楚言惊慌失措,他连忙去扶墨刃的脸颊,掌心贴上冰冷的肌肤:“阿刃……!你哪儿难受,你……别睡,你别睡……你跟孤说说话……”

影电匆匆在旁边跪坐下来,扶过墨刃手腕去摸他的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狠的毒……她也算玩弄毒药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毒素。

而墨侍卫竟能在这种毒素下撑到如今,甚至前一刻还使出了那样的绝杀之剑。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的墨刃身上找不到丝毫刚刚那个浴血杀神的影子,只余虚弱与乖顺……是他一贯面对殿主时的乖顺。

楚言叫他别睡说说话,他就真的强撑起精神,抬起颤抖的眼睑,低低唤道:“主上……”

他眼底艰难地聚着丝点儿的光,好像狂风暴雨下苦苦摇曳的最后一盏昏灯,不知哪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楚言低头亲了亲他冰冷的额头,声音发抖:“孤在,孤在呢,阿刃不怕,忍忍马上就没事儿了。”

“那……一剑……”墨刃将头歪在殿主怀里,虚弱地轻声说着。

他意识不清思绪混沌,也不知自己胡说着什么,出口的嗓音很失落,又似乎有点委屈,“应该能……刺中的,可是……可主上唤我……”

“是,是……都怪孤不好。孤知道阿刃最厉害了,你……”

楚言深吸气,他咬紧牙关说着,撑到最后尾音还是哽咽了。

那一剑……他亲眼看到了,那是最完美、最圆满的杀剑。倘若不是墨刃在最后关头收手,燕洛或许会死,可他抱着的也必然只是一具尸体了。

楚言又重新看着战至遍体鳞伤,气息濒死的侍卫,他痛得几欲死过去,却还是逼自己伸出手。

手指摸了摸墨刃的头发,楚言忍着眼眶酸涩,回忆着很久以前,墨刃出任务回来时自己夸赞的口气:“你……做得很好……”

侍卫果然似乎得了些宽慰,神色间安宁了些。他眼睫不停颤动,目光涣散地看了看不远处地上的残剑,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我的……剑……”

楚言连忙道:“回去给你重铸,好不好?”

墨刃低低应了一声,已经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他眼底的那点光渐渐散了,眼睑再次合拢下来。

楚言更紧地把人往怀里搂去,终于忍不住泪落。他用下颔蹭着侍卫的额头,哽咽着道:“阿刃,别睡。这是命令……不许睡。”

落在后面的暗卫终于赶来,秋槿与影雨处理完残局,将昏迷的白华交于暗卫手中,也匆匆赶往这边。

影雨到底年纪还小,只看了一眼墨刃那惨状就绷不住哭了,他摇晃着墨刃的手唤他:“大哥!大哥,你撑住啊!小雨来了,你醒醒好不好大哥……”

秋槿本还能镇定,身边影雨这一哭她也快不行了,忍着泪问旁边把脉的影电:“四护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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