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我需要您儿子帮个忙,而且我向您保证,所有事情都光明正大,上得了台面。”
“哦,那可令人有些失望。”
“对你我而言都是如此。”他这才把目光转向我,“德比,借一步说话。”
我们走到一边,米莉森特刻意装作漠不关心,却时不时透过围巾向我们这边探寻张望。
“怎么啦?”我问他。
“我想要抓那个侍从。”他那张帅气的脸上浮现出恐惧和激动的神色。
“怎么抓?”我马上被他的主意吸引了。
“我们知道一点钟左右,侍从将在餐厅里折磨雷文古,”他说,“我建议那时就在餐厅里捉住那个家伙。”
回想起那些鬼鬼祟祟的脚步和邪恶的笑声,我的后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想到终于能手擒那个魔鬼,我鲜血沸腾。这种强烈的情感,于我并不陌生,在树林里追那女仆的时候,德比也有过这种兴奋。我顿时心生警觉,可不能纵容这位宿主。
“你有什么计划?”我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我在那个房间单独待过,猜不出他藏在哪里。”
“我也猜不出,直到昨天晚上和一个哈德卡斯尔家的老朋友聊天时,才有了发现,”丹尼尔边说边拉着我稍稍远离米莉森特,她正悄悄凑近想要偷听,“那里有个密室,由地板下面的长隧道进去。侍从就藏在下面,我们就在密室里结果他的性命。”
“怎样做?”
“我的新朋友告诉我,藏书室、客厅和画廊各有一个隧道入口。我们每个人守一个入口,等他出来便可抓住他。”
“听上去很完美,”我尽力克制德比心中升腾起来的兴奋,“我会守住藏书室,你守住客厅,那谁负责画廊呢?”
“让安娜去吧,”他说,“但是我们谁都不够强壮,没法单独对付侍从。要不你们俩守住藏书室,我再召集其他宿主帮我守住客厅和画廊?”
“太棒了。”我露出了笑容。
要不是我在尽力控制德比的意志,他早就拿着提灯和菜刀冲进隧道了。
“很好,”他满含深情地冲我笑笑,很难想象我们俩还有过不快,“接近一点钟我们就位。幸运的话,晚餐前搞定一切。”
他转身要走,我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能不能告诉安娜你找到了好办法?如果她能帮我们,我和她便都可以逃出去。”
他凝视着我,我很快就松开了他的胳膊。
“好的。”他答道。
“那是个谎言,是吗?”我说,“我们俩中间只有一个人能逃出布莱克希思。”
“现在可说不准那是不是谎言。我尚未放弃任何希望,我们最终会成功的。”
“你是我的最后一位宿主,你还剩多少希望?”
“并不是很多。”他的表情变得柔和,“我知道你喜欢她。相信我,我还没有忘记那种感觉,但是我们需要她站在我们这边。如果我们这一天犹豫不决,又去找侍从,又防着安娜,恐怕就逃不出这个大宅了。”
“我必须告诉安娜真相。”我惊讶于他的冷漠,他置我的朋友于不顾。
他变得冰冷。
“你那么做,只会把安娜变成敌人,”他轻声说着,四下里看看,确认没有人听到我们的话,“那样,真的就没有希望能帮到她了。”
他鼓起腮帮,头发乱糟糟的,虽然微笑着,却有些心烦气乱,像是气球被扎破泄了气。
“你觉得对就去做吧,”他说,“但至少等我们抓住侍从再说,”他看了看表,“还有三个小时,就这些。”
我们四目相对,我的眼中满是疑惑,他的眼中满是恳求。我承受不住,只好屈服了。
“好的。”我说。
“你不会后悔的。”他说。
他按了按我的肩膀,冲米莉森特欢快地招了招手,然后大步走回宅子。他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扭头发现米莉森特正噘起嘴研究我。
“你有不少损友啊。”她开口。
“我自己就是这种损友。”我说着,迎上她的目光,她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放缓脚步好让我和她并肩同行。我们走到一间长玻璃暖房面前。暖房的玻璃窗大都碎了,房里的植物枝繁叶茂,葱郁的叶子抵住玻璃。米莉森特向里面张望,可目光被繁密的植被叶子遮住了。她示意我跟上,我们向暖房另一头走去,发现门已经锁住,上面挂着新的链条和挂锁。
“可惜,”她徒劳地晃着锁链,“我年轻时就爱来这里。”
“您以前来过布莱克希思?”
“我还是个小姑娘时就在这里避暑。我们都在这里:塞西尔·雷文古、柯蒂斯双胞胎、皮特·哈德卡斯尔和海伦娜,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我结婚以后,还带你哥哥和妹妹来过这里。他们差不多是和伊芙琳、迈克尔和托马斯一起长大的。”
她挎着我的胳膊,继续散步。
“哦,我过去多么喜欢那些夏天啊,”她说,“海伦娜可嫉妒你妹妹了,因为伊芙琳长得不够漂亮。迈克尔的脸像压扁了似的,也没什么魅力。只有托马斯长得漂亮,可他最后又死在那个湖边。让我说啊,命运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两次打击。他们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我帅气的宝贝。”她说着,捧起了我的脸颊。
“伊芙琳长得不错,”我反驳道,“她光彩照人。”
“真的吗?”米莉森特不可置信地说,“那她是在巴黎变漂亮的,我可不知道。那女孩整个上午都躲着我。依我看,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明白为什么塞西尔会围着她转了,他真是我见过的最虚荣的家伙,虽然你父亲也够呛,我忍受了他五十年。”
“哈德卡斯尔家都恨她,您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们都恨伊芙琳。”
“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米莉森特抓住我的胳膊,晃动着脚,像是想把靴底的泥巴甩下来,“迈克尔喜欢她,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趟巴黎。依我看,自从伊芙琳回来后,他们俩一直亲密无间。皮特也不恨她,他只是冷漠。只有海伦娜,托马斯死后,她一直有些不正常。你知道的,他们还跑到这里来。每年在托马斯的忌日,海伦娜都会来湖边散步,有时候还会和托马斯说话,我自己就听到过。”
这条路引着我们来到水池边,今晚伊芙琳将在这里自杀。布莱克希思的任何东西都是如此,距离产生了美。从舞厅看过来时,这个水池漂亮得很,如同一面大镜子,倒映着宅子里人们的身影。然而此时此刻,这个池子却肮脏污秽,石头裂开了,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苔藓,如地毯一般。
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自杀?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卧室里?又为什么不在门厅那里呢?
“亲爱的,你没事吧?”米莉森特问,“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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