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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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我们本应该预料到这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的其他信息,也不了解我别的家庭成员。我想不起自己那些快乐的记忆,只记得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只记得仇恨和悲伤。

是朱丽叶的遇害将我带到了布莱克希思,每周必来的问候电话戛然而止。我们不再分享故事,她不再出现在老地方,只留下空落落的一片。安娜贝拉最后终于被绳之以法。

她被捉住时,没有流血,没有痛苦。

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们将安娜贝拉送到布莱克希思,杀害我姐姐的凶手将在这里待一辈子,解开另一个姐姐的遇害之谜,他们将之称为正义。他们额手称庆,赞叹这个精妙的计划,以为我会和他们一样高兴,他们觉得这样的惩罚足够了。

他们错了。

这种对正义的践踏在夜晚将我撕裂,白天里也如影随形。她占据了我整个身心。

我跟着她走过了地狱之门。我对安娜贝拉·考尔克穷追不舍,恐吓折磨着她,我甚至都记不起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后“朱丽叶”这个名字从我脑海中消失了,安娜贝拉变成了安娜,我只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女孩,被恶徒任意摆布支配。

我成为自己最憎恶的那种人,将安娜贝拉误认作我的所爱。

而我还在谴责布莱克希思。

我抬头望着瘟疫医生,眼中满含热泪。他看着我的脸,揣摩着我的反应。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我的脑海中空白一片。我费尽全力要去救的人,一切皆因她而起。

这都是安娜的错。

安娜贝拉。

“什么?”我问道,被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声音震惊。

这都是安娜贝拉·考尔克的错,不怨安娜。我们憎恨的只是安娜贝拉。

“艾登?”瘟疫医生问。

安娜贝拉·考尔克已经死了。

“安娜贝拉·考尔克死了。”我喃喃地念叨,瘟疫医生投来受惊的眼神。

他摇摇头:“你错了。”

“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我说,“这个悲剧终于结束了,没有暴力,没有憎恨,是宽恕终结了这一切。安娜贝拉·考尔克死了。”

“你错了。”

“不,错的是你。”我越来越有信心,“你让我去听从我心中的声音,我就是这样做的。你让我相信布莱克希思可以改造人,我也相信了。现在你也要这样做,因为你被安娜过去的样子蒙蔽,你没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如果你不愿接受她已经洗心革面的事实,这番改造又有什么意义?”

瘟疫医生泄了气,用靴子尖踢着地上的泥土。

“我真不该把面具摘下来。”他生气地喊着,站起身来大踏步走进花园,吓跑了地上吃草的兔子。他的手叉着腰,盯着远处的布莱克希思。第一次,我才意识到不仅是他,我也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也可以修补自己的生活,加以改变。他一直被迫目睹谋杀、强奸和自杀,每天包围他的谎言足以埋葬整个庄园。他不得不接受这一天带给他的所有悲剧,无论多么令人发指。他又没法像我这样可以忘掉这一切,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会疯掉的。大多数有信仰的人,都会疯掉。只有那些不择手段的人,才会安之若素。

瘟疫医生好像看到了我的所思所想,他转向我。

“艾登,你想让我怎么做?”

“十一点钟来湖边,”我坚定地说,“那里会出现一个怪物,我保证那不是安娜。看着安娜,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会看到她真实的样子,你会明白我的话没错。”

他看上去有些犹豫不决。

“这你如何得知?”他问我。

“因为我会陷入危险。”

“即使你向我证明,她已经改过自新,你也已经解开了伊芙琳的谋杀之谜,”他说,“但规则非常明了:第一个揭开谋杀伊芙琳·哈德卡斯尔的凶手身份的囚犯会被释放。是你揭开的,不是安娜。这一点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又去研究自己画的那幅树形图,我用手戳着那些交会点,那是我知识点里的漏洞。

“我没有解决所有的事情,”我说,“如果迈克尔·哈德卡斯尔计划在水池边枪杀他姐姐的话,为什么他还要给她下毒呢?我觉得他不会那样做。依我看,他不知道害死他的那杯酒里有毒。我认为是别人在那酒里下毒,怕迈克尔计划失败。”

瘟疫医生跟着我进了屋。

“艾登,这推断可不太站得住脚啊。”

“对于其他的事情,我还有很多疑问,”我想起在阳光房里救起伊芙琳时,她那张苍白的脸,努力想要告诉我什么,“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了的话,伊芙琳为什么还要告诉我米莉森特·德比也是被人害死的?那有什么目的?”

“可能迈克尔也杀死了她?”

“迈克尔的动机是什么?不,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

“漏掉了什么?”瘟疫医生的声音里也透出一丝疑问。

“我觉得迈克尔·哈德卡斯尔是在和什么人合作,这个人一直隐藏在我们的视线之外。”我说。

“第二个杀手。”他若有所思,“我已经来这里三十年了,从来没有怀疑过……其他人也没有怀疑过。艾登,不会是那样的,那不可能。”

“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可能,”我捶着用炭笔画的这棵树,“还有一个凶手,我知道还有一个。我怀疑某个人,如果我说得没错,他们杀米莉森特·德比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们既要杀死伊芙琳,又要杀死迈克尔,这就意味着你需要的是两个答案。如果安娜找到了迈克尔的同伙,是不是就可以放了她?”我问他。

“我的上级不想看见安娜贝拉·考尔克离开布莱克希思,”他说,“而且我也没把握说服他们相信安娜已经改头换面。艾登,即使他们相信这一点,也会找其他的借口继续关押她。”

“你帮助我是因为我不应该来这里,”我说,“如果我对安娜的分析正确的话,她也是这个情况啊。”

他用手摸着头,在屋里踱来踱去,眼神焦灼地看看我,又看看墙上的草图。

“我给你的承诺只能是晚上我会出现在湖边,不带任何偏见。”他说。

“那就足够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十一点钟我们在船屋相会,你会明白我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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