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过了(1 / 2)
“夫人……”一切趋归于安静后,秘书又壮着胆在外面敲了敲门。
“什么事?”沈秋兰整个人都陷到宽大的老板椅上,她长得本来就娇小,这么个姿势,一不当心,还真有点不能注意到她。
新应聘来的秘书显然不知道这一情况,推开办公室门后,呆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人呢?
刚才明明听到声音,也没看到任何人出去的?
四下看了看,越发好奇,她那喜怒无常的老板呢?
沈秋兰操起手边的文件夹就朝她砸去,“瞎了你的狗眼,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在这里,你还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新来的秘书吓得脸色都变了,颤抖着站在原地,更是没敢动一下,心里即便有满腹委屈,也无处说。
沈秋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摆着张脸,“说,找我有什么事?”
她最见不得眼前新毕业大学生这幅懦弱怕事的模样,这总让她想起当年的她。
当年的她,想来真的很年轻,也很漂亮,可惜……应了那句老话,鲜花终究是配在了牛粪上,谁让那坨牛粪比她相恋四年的那个人有钱,又有权呢。
这么些年,也正是因为仰仗着那人的权势和金钱,她才能有了今天,从大学挂名教师到一家美容连锁企业的老总。
如果光看物质,她真的已经很满意。
可是,谁能理解她午夜梦回时,头枕着的是一双已经有老年斑,皮肤松弛的,老年人的手时的悔。
又有谁能理解,那个看着把她拥在怀里入睡的男人,每每说梦话,却永远只会说另外一个女人名字时的恨。
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还需要假借他的权势和地位,她一刻都不想和他在一起,尤其当知道……
每当想起这件事,她心里就想上万只猫在挠,她恨不得马上放把火把慕家给烧了,让慕家彻彻底底的断子绝孙。
秘书打了个哆嗦,虽然已经是鼓起勇气,但,声音依然带着剧烈的颤抖,“夫人,外面有位姓任的先生,要见您。”
“姓任?”沈秋兰捏着眉心想了想,“把他带进来。”
秘书应了声,转身走出办公室,不一会,她就把一个穿藏青色衣服的男子领了过来。
他的年纪已经不算轻,即便没有五六十,也有四五十,生活艰辛,留在他脸上明显的痕迹,光从外表,似乎已经判断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沈秋兰一个眼神,秘书马上很知趣地退了出去,并带上门。
“夫人,您找我来有什么事?”站在波斯地毯上的中年男子显然很拘谨,他就是一莽夫,哪里适应长时间站在这样奢华精致的地方。
沈秋兰笑了笑,眯着眼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任锋,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可曾经是散打冠军,怎么现在沦到给人当起搬运工这么惨。”
她话里的讽刺,被称为任锋的男子不是听不出来,可惜,当初,被选上当慕海生的保镖时,他已经接受过一系列的训练,其中就包括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讽刺。
沈秋兰很快失望了,因为随她说的话怎么讽刺,怎么难听,站在办公室中央的男人始终一副面色平淡,毫无波澜的样子。
“夫人,如果您的话说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任锋看了看表,转身朝门口走去,他还有几趟货要去搬,真不想和眼前这个贵夫人多浪费时间和口舌。
她可以在暖气里悠然的品着咖啡,听着音乐,像他们那样的人却不可以,忙忙碌碌,只为温饱。
事实上,在眼前这个女人还没嫁给慕海生时,他已经跟在慕海生的身边,高官嘛,身边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躲在暗处的暗侍。
慕海生也不例外,何其荣幸的是,他正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那个。
他到慕海生身边时,原配夫人刚过世没多久,他虽然没亲眼看到过,却从慕家大院佣人的口中,听到过很多关于对那个早逝女子的形容,温宛,娴静,才华横溢,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形容那个曾经是慕家女主人女子的美好。
他曾惋惜过,为什么这样令人称奇的女子自己无缘没见过;也曾叹息过,为什么这样令人赞叹不已的女子会那么早逝世,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嫉红颜。
还好,心里的那曾遗憾在看到慕安之后稍稍弥补了一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还不能称为男人的男孩的坚毅和不屈。
和许多出身优越,家境良好的高干子弟不一样,他身上从来没有一点看不起人的傲气,他有的是他本身的卓然不凡,不怒而威。
最令他惊叹的还不是他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大的气场,而是他的相貌,曾听慕家佣人私下议论过,说慕家唯一的少年和已经过世的夫人长得很像,没想到……
他任锋,既然曾经是世界级的散打冠军,那肯定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但是,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眉目俊秀,骨骼清奇,一看就知道非池中物。
暗侍听命于中央,只负责保护自己要保护的高官,如果被保护的高官提出其他任何不合理要求,他们都是可以拒绝的,这也是他们和一般保镖公司出来的,有钱就可以干任何事的保镖,最大的区别。
两年前,当慕海生提出要他到a市去保护慕安之时,他本来可以拒绝,如果那时拒绝,他可以拿到中央补贴的一大笔钱,但是,他却没有。
离乡背井,抛妻弃儿两年,只为守在一个根本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人。
一切无他,只因心甘情愿;只因对过世那素未谋面的慕家原配夫人的尊敬。
沈秋兰抬起手看了看昨天才美过的指甲,她喜欢大红色,任凭现在美甲潮流朝哪个方向发展,都不能改变这二十年来她对大红色的热爱。
疯狂热爱大红色,这里面有个不可说的遗憾,当年,慕海生娶她,除了一张结婚照,连婚纱都曾让她穿过,更别说在家里布置上中国传统意义上大红色。
二房,在古代又叫继房,即便坐上了正位,和原配终究还是不一样,从那时起,她就疯狂爱上了红色。
她把对红的偏执热爱,发挥到了极致,除了指甲,打开她的衣柜也会发现,除了那么一两件,其他都是大红色,还有她的鞋,她的包,甚至于这间办公室的装修也是以大红色为基调。
她假装吹了吹指甲上的浮尘,“付锋,你这么着急要去上班,看来你老婆的病真的很需要钱?”
付锋转身的脚步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离开慕安之时,他给了一笔钱,虽然不是大到惊,如他所说,开家小店绝对没任何问题。
天公大概觉得作美次数太多了,也有点心烦,也该让世人体会它不作美时的感觉。
离开两年,当他匆匆赶回x市,才发现跟了自己好多年的,为他侍奉双亲的结发妻子,患上了糖尿病,这虽然不是什么绝症,却是种富贵病,什么活都不能干,吃东西还要特别注意,更要命的是,因为发现的晚,已经引起了并发症。
看着分别两年,消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发妻,铁骨铮铮,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的男人,跪在自己妻子面前。
他真的亏欠这个家太多,他原本是想把钱给到妻子,就去慕海生那里报道,但是,才在家住了一晚上,妻子的病情就突然就加重,并发症还复发了,这一拖,他就没去慕海生那里报道。
不经允许,私自回家已是犯了大忌,更何况是他这样天天守在家里的,但,前途和亲人两者权衡,他还是选了后者。
曾经看到过慕海生对着一张照片偷偷流过眼泪,他心里感触很多,像慕海生那样的高官都有自己不舍,何况是名不见经传,小到类似于蝼蚁的他。
怕被人发现,他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找其他工作,屈就着在一家搬家公司当起了搬运工,工资虽然不高,人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能看到孩子和妻子,他真的很满足了。
沈秋兰似乎很满意看到任锋的愕然,脸上涌出和她娇小身材很不协调的狂放冷笑,“我是慕老爷子的枕边人,他有什么事是瞒过我的。”
说这番话是,沈秋兰的唇角,不觉高高扬起,她虽然不爱那个男人,却也不容许他心里还在想着别人,毋容置疑,只要不提到周宛墨,慕海生还是能把她当成心尖尖上的人。
这句话,她是故意说给任锋听的,暗指他不要认错了主人,更不要忘记了枕头风的威力。
红唇轻轻一言,有时可胜千军万马,这都是有典故可追溯的。
可惜……任锋虽然是一介武夫,忠诚度却是比她招进来的任何一个员工都强,更可惜的是,他的忠诚却和她没丝毫关系。
“如果慕部长想要追究我任锋的擅离职守之罪,我欣然接受,但是,请他不要假借他人之口,既然我是上头派遣给他的,那我也只听他一个人和上头的命令。”
话落,他没再看沈秋兰一眼,大步离开了。
关门声传来,沈秋兰将桌子上的东西砸个个干净,其中就包括慕海生昨天才送给她的古董花瓶。
办公室里动静再大,外面也没人敢敲下门,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沈秋兰身上算是充分验证了。
东西都砸完,沈秋兰心头的无名火,算是消下去那么一点,在皮椅上坐了半天,她拿起没被砸坏的固定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喂……”电话接通后,她的嗓音再次恢复成一贯的温柔绵软,“老爷子,宛墨姐姐的仇报的这么痛快人心,也是安之那孩子的一番孝心,我们是不是让他回家吃顿饭。”
慕海生惊讶,“秋兰,你不是一向不大喜欢那个孩子的?”
因为不喜欢,所以上次他过六十大寿,慕安之带容颜回家吃饭,也没打电话给她。
沈秋兰假装哽咽,“老爷子,你说这样的话,可真冤枉我了,我自己膝下没孩子,早把他当成我自己亲生的了,何况他是你的亲骨肉,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
慕海生再次被感动了,也不顾办公室里还有下属在,当着外人的面开始安慰起娇妻,“好了,不哭了,是我错了,是我一直误会你不喜欢他,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说说心里话。”
两个年级加起来已经快到一百岁的人,隔着电话卿卿我我,弄得站在办公室里等着给慕海生报告的主任尴尬万分。
他正站着难受,退又不合适时,慕海生终于发现他了,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他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弓着腰,恭恭敬敬地朝门外走去。
返身带上门时,他在自己跟随了多年的老领导脸上看到了难得的笑容,摇着头,叹息一声,人哪,无论官做的再大,心里最在乎依然是合家融洽,享天伦之乐。
捏了捏手里关于城南拆迁补助的计划书,想起刚才听到电话,他心里似乎想到了其他,最初的忐忑变成了自信笃定。
电话响起时,慕安之正在换衣服消毒,然后进手术室抢救一个心脏病突发的战士。
王芳拿着手机欲言又止,“慕军医,是……”
“按掉,谁的电话都不接,马上进手术室。”慕安之带上口罩,面色冷峻,飞快朝急救室跑去。
王芳看着他欣长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做了这两年来,第一次违抗他命令的动作,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温厚中带着点歉意,“安之,今天有时间吗?”
迟迟听不到电话这头的声音,那头的人又补充道:“你别误会,爸爸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王芳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打断他,“叔叔,不好意思,慕军医去动手术了……”
不等她说完,刚才还有温和的声音,瞬间变的凌冽,“你是谁?他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的?”
“我是武警医院的军护……”
“吧嗒!”慕海生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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