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一别又无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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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山山势不高,没有峭壁嶙峋,唯有秀气和宁静,伊、洛之水自东而西沿着山脚缓缓流过,从秦相吕不韦开始,历朝历代许多帝王将相都将陵墓安在此处,古有诗云“何事不随东洛水,谁家又葬北邙山?”,又有人说“南桥昏晓人万万,北邙新故冢千千”。

由此可见,邙山墓葬之稠密。想在这片数十万计的坟冢里,寻找一座无名无姓的孤坟,是何其之难。

昨晚西风刮了一夜,漫漫大雪覆盖了整座山脉,高低不平的土岭上,走来了一个纤瘦的女子,冰天雪地中,那个身影显得有些单薄、渺小。

沿路问了几个当地村民,无双找到了山腰之上的渊帝陵墓,松了马缰,一深一浅地走到陵墓前,视线稍稍往后移了移,就看到陵墓侧面,那座新堆起的坟茔。

墓碑无名无姓,只写着两个简单的大字——念漓。

迈开似有千斤重的腿,一步一步走近,无神的双眸呆呆凝视着碑上的文字,那一刹那,泪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一落下,便被刺骨的冷风吹得破碎。

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无双萎顿的跌坐于地上,颤抖地伸出手指,轻轻点着墓碑上的刻字,肩膀无法抑止的剧烈颤动。

小九......小九......

圣宁街头的相遇,眨眼间已过去一年,半年的打闹嬉戏,半年的寻寻觅觅,再相见,一个在坟里头,一个在外头。

无双的泪如脱线的珍珠,滴滴滚落在白雪皑皑的石碑上,脸颊和鼻子在寒风里被冻得通红通红,纤长的睫毛上落了雪花,轻轻颤着,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苍白的嘴唇微微发抖。

小九......呜呜……呜呜……

时间渐渐流逝,夕阳最终淹没在星罗棋布的古墓冢之后,大地灰暗下来。

无双呆呆地立在墓碑前,仿佛石化了般,一动也不动。

灰沉的暮色中,有两匹马一前一后慢慢走来。

骑马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子,看到坟前的无双,与身后的男子对视了一眼,利落地翻身下马,道:“无双姑娘,在下奔月,蓝姑娘担心你,让我来带你回去。”

无双睫毛一颤,抬眸,扭头,淡淡望去,默了好一会儿,红肿着眼睛道:“我认识你们,上次见面是在樱城的拍卖行,小九也在。”

“是啊,一晃半年多了。”奔月缓缓走近,站在她身后,凝眸看着墓碑,心中不禁叹息。不远处的危月依然静坐在马上,目光深深地看着立在坟前两人,拽了拽缰绳,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奔月侧眸看着无双,道:“无双姑娘,我们回去吧。”

无双静静看着墓碑上的“念漓”的二字,眼底有泪水打转,“我想多陪陪小九。”

“明日再来也不迟,”奔月道:“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里都是坟墓,晚上会很冷。”

古人敬鬼神,无双亦是。

尽管心中不舍,却也不敢独自一人在墓地里过夜,身体被冻麻木了,她稍稍运功回了下暖了,缓缓退后一步,膝盖忽地一软,险些栽在雪地里,奔月眼疾手快地迈前几步扶住她,“雪厚,小心点。”

无双点了点,说了声谢谢,又抬眸看向墓碑,吸吸鼻子,呜咽道:“小九,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可是第二天,无双并没有如约而至。

回孟津的路上,她冷不防地从奔月口中听到了相府被抄、宣于祁被判死刑的惊闻。

明明是三个月前的事,可无双这半年来,为了寻找九歌,一直游走的黄河边上的偏僻小镇里,对外面发生的事根本无从关注。

刚得知这个噩耗,眼前忽然一黑,险些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夜风呼呼地吹着,有些割脸,无双却浑然不觉,情不自禁地勒住缰绳,六神无主地坐在马背上,奔月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调转马头,火急火燎地往洛阳城里跑去。

奔月、追月兄妹不明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奔月打马跟了上去,追月则先回去将此事禀告楚翊尘。

洛阳是豫州境内最繁荣的一座大城,城里酒楼客栈、青楼茶馆样样齐全。无双赶到时城门已闭,她当即弃了马,使用轻功飞入城内。

夜已过半,长街漆黑,唯有花楼灯火通明。

春风得意楼,花楼之最。

这夜,无双公然闯入,扬鞭砸了场子,楼内嫖客火速散去,她一脸阴翳地揪着老鸨,逼问宣于祁的下落,威逼利诱才得知,此处早已归官府管辖。

醉仙楼,天下名楼之首。

无双疯了般冲到三楼,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宣于祁在每座醉仙楼内设的那间独特厢房......蓦然间,整座醉仙楼的格局好像都便了,掌柜也是新来的,一问三不知。

无双找遍了洛阳城内所有祁氏产业,钱庄、当铺、粮行、糟坊、银号、布庄、茶馆、饭店、妓院等等,她一一敲门,无论是打烊了的还关门了的,只要形似祁氏产业的店铺,她全部问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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