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犹是昔人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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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廷在逃重犯宣于祁,一进京就被缉拿归案之事,在圣宁城里传开了。

睿帝龙颜大悦,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刑部办事效率。同时又为蔺无双之死感到惋惜,大臣随之附和,无不激愤地谴责宣于祁大逆不道、累及无辜。

由于立春刚过,年关在即,按照天奕律法,在每年的立春之后一直到秋分,不能执行死刑。

是以,睿帝下令,将宣于祁暂关刑部死牢,待秋后问斩。

两日后,太傅府门前挂上了各种白纱和挽联,灵堂设在偏厅,睿帝为了安抚蔺良哲,破例追封无双为县主,赐号南陵。

圣旨一出,不少朝中重臣妻眷都来为无双上香,假哭上一声以表哀思。

定北侯一家子也来了。

比起其他大臣家眷的虚情假意,同样经历过丧女之痛的郁凌云倒是特别身同感受。

原本已从阴霾中走出来的三人,在看到无双庄重肃穆的灵堂时,心中的悲苦和愧意丝毫不亚于蔺良哲。

上了香后,郁凌云私下里劝慰蔺良哲,“比起死后连尊牌位都不能有的漓儿,无双丫头是个有福的。”

如果这句话是出自别人之口,蔺良哲绝对没有好脸色,可是,看着老友深埋在瞳孔里的哀伤,不由悲从中来。

他只见过郁漓央一面,差不多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记忆中,那个乖巧慧黠的女娃比他家双儿还要小两岁,却是同样芳华早逝,命运何其悲惨,苍天何其不公!

祭典在上午,下午封棺,棺盖合上的那一刻,蔺良哲因悲伤过度而昏厥过去,直到第二天才正式下葬。

睿帝七年腊月二十九,无双棺椁被送往西山寺,葬在其母蔺江氏墓旁。

翌日除夕。

今年的除夕宫宴照样是歌舞升平,但朝中大臣总觉得分外冷清,抬眼望向大殿前方,竟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朝中从一品的大臣中,太傅蔺良哲刚经过丧女之痛,睿帝准其告假守灵;前任丞相宣于承自鸩后,相位一直空缺至今;年轻一辈中,宁王君羽墨轲坐席空缺;曾经的国舅爷宣于祁尚在狱中;肃清候世子花非叶大概是钻到哪个美人窝里去了;就连去年新任的定北侯世子今晚也刚好当值......

而太后,自从回宫之后,性情就变得十分孤僻,常年深居在长乐宫内,鲜少出来,这种人多口杂的盛会更不会参加。

放眼望去,跟去年相比,今年的除夕宫宴基本物是人非。

就连最上方的人,也由双变成单了。

高高的大殿上,睿帝端坐龙椅,一身明黄皇袍,头戴金玉冕旒,深沉的眼眸里盛满了威严,身侧却空无一人,他手执夜光杯,目光悠寂地望着殿下歌舞,神情不喜不悲,心绪内敛,没有任何波动。

陌上花开蝴蝶飞,江山犹是昔人非。

环顾左右,他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宫宴尚未过半,睿帝就早早退了,回到后宫,竟有些茫然,不知该去向何处,椒房殿内一片漆黑,屋檐下琉璃灯火的光辉映进他精明睿智的眼眸中,显得分外冷清。

天快亮时,皇城门口的郁珏终于交班了,回府时,刚好路过醉仙楼。

醉仙楼门前,那两块阴沉木还在,上面刻着一行简易的字体,形成了一副不讲究词性的对联......郁珏目光晦暗,默然立在门前,凝望着下联上的一行字,心中思绪万千。

忽然,肩膀一沉,一股刺鼻的媚香混合着浓浓的酒香从身侧传来。

“哟呵,这不是小哥儿吗?新年好啊,大年初一都能遇到,缘分啊。”

花非叶不知从哪冒出来,左手拿着一只酒坛,右手搭在郁珏肩上,特别自来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似的。

郁珏蹙眉,屏息退后两步,不动声色地避开他搭在肩上的爪子,客套地寒暄了一句,“花世子。”

花非叶并没在意他冷漠的态度,反正都习惯了。

斜眼睨着他身上威风凛凛的禁军统领盔甲,笑得阴柔而灿烂,“瞧你这身装扮,刚交班吧?不愧是皇上眼前的红人,除夕夜都忙着当值,辛苦啊。”

此时天还没完全亮,街上没什么人,显得异常空旷。

郁珏抬眸,瞥了眼他颈脖上一枚暧昧的红唇印,淡淡道:“花世子也辛苦了。”

花非叶起先还不明白,循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瞧了眼,声手抹了下颈脖,低眸一看,指尖上沾了一块红印,顿时有些尴尬,正正经经地咳了一声,道:“小哥儿别误会,昨晚我本来是在宁王府陪黑狐狸守岁来着,但那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半夜下雨时,突然把我给赶出来,我是无处可归才去......呃,但保证什么都没有发生。”

郁珏转身即走,“你不必对我解释。”

“喂,小哥儿,等等啊。”花非叶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郁珏蹙蹙眉,实在不能忍受他身上那股刺鼻胭脂味,加快步伐,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健步如飞地穿过一条街,哪知花非叶竟不死心,像牛皮糖一般又凑了上来,“喂喂喂,别走这么快啊,大年初一赶着投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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