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力不是金钱和豪宅,而是有自己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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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竞争力不是金钱和豪宅,而是有自己人在关键的岗位上

如今的大自然容易患感冒。大都市患感冒成了家常便饭。在十月小阳春的季节里,晴了两三日的长沙古城一不小心就感冒了,半夜里气温骤降,拂晓时分,大街小巷飘起了毛毛细雨,瞬间,横卧西天底下的岳麓山,穿城而过的湘江水,一水中分的橘子洲,还有那连接城东城西飞架湘江的橘子洲、银盆岭、猴子石、三叉矶四座大桥,均被锁在了蒙蒙烟雨中,忽明忽暗,忽远忽近,给人留下看不透的神秘感。

沈惠民的心里就像患了感冒的长沙古城,雾蒙蒙,烟蒙蒙,水蒙蒙。昨天他还风光无限,无论在单位,还是在古城,他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岂料一夜之间,风云突变,一场竞争演讲下来,他不但未胜出,反而成了落败者,头上戴了十八年的正股级乌纱帽眼睁睁要丢了,甚至连捧了三十多年的警察饭碗也要砸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三十多年来,自己没日没夜,风里雨里,反扒、打拐、扫黑、除恶、缉毒、擒盗、追凶、抓逃,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到头来为什么会落得如此结局。

沈惠民始终不明白自己的竞争演讲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败得不多,也败得不少,就败了那么一点点?他演讲过程中,明明白白听到台下发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散会后走出会场的路上与他擦肩而过的同事都朝他竖起大拇指,夸他竞争演讲很精彩,预祝他成功连任刑警大队长。为什么董江湖向他宣布投票统计结果,他的得票分比他的竞争对手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符品仁少了0.8571428分。当时,他脑壳里“轰”的响了一个炸雷,浑身惊出大汗。他没有这个思想准备。他一直认为刑警大队长一职非他莫属。他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第一反应是丢了面子,长方脸上像有小虫子爬。他见了蓝天公安分局所有的同事都觉得不好意思,内心有一种犯了错误的感觉。全局满三年警龄民警321人参加投票,民选占了总分值的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分值掌握在局党委手上。既然丢了大头,要挽回败局已无可能。局党委成员投票时肯定会想,沈惠民是群众信不过的人,党委还怎么能选择他呢?还怎么能对他委以重任呢?沈惠民想到这些,感到既窝囊,又窝火。大势已去,无法挽回。他反复寻找失败的原因,可就是找不出原因在哪里?莫非有人背后操纵,导致了他的失败,成全了符品仁的成功?那么背后操纵的这个人是谁呢?他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但说不出半点事实。他劝导自己千万不能胡乱猜疑。遇事都要从主观上查找原因,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三男同到一家求亲。女父:我只有一女,怎么办?你们的优势一一道来。甲男高声道:我有数千万存款。乙男抢着说:我有数座豪宅。丙男缓缓轻声道:我没有别的,只有一小儿,在令爱腹中。甲乙抱头而去,丙男独占花魁。核心提示:竞争力,常常不是金钱和豪宅,而是有自己人在关键的岗位上。”发这条短信给他的是个陌生号码。他读完心里咯噔了一下,懒得理睬对方。他觉得对方很毒,故意戳他的痛处。

沈惠民就这样痛苦着,情绪坏到了极点。他是个从不对外诉苦的人,再多的苦恼也憋在自己心里。实在承受不了了,他就会采取独特的发泄方式。他多年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他特别高兴时,他会独自躲到僻静的地方,连连翻跟头,表达心中的喜悦;每当他特别苦恼时,他也会独自躲到僻静的地方,倒立在地上连续行走,倒出心中的苦水。昨夜,他从蓝天公安分局回到橘子洲,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来到橘子洲头,倒立着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浑身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他才回到离橘子洲头不远的家中。

此时,天已渐渐放亮,细雨有所停歇,橘子洲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他又来到橘子洲头,倒立着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听见橘子洲通向外界的路上传来游人说话的声音,他才停止倒立行走,恢复常态,往家中走去。

沈惠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回的苦恼始终憋在心中,苦水一滴也没有倒出。他宽慰自己:要活得随意,就只能活得平凡些;要活得辉煌,就只能活得痛苦些;要活得长久,就只能活得简单些;要活得幸福,就只能活得糊涂些。但他难得糊涂。他想找个渠道宣泄。

沈惠民想了想,又从橘子洲头返回到刑警大队办公室,开启电脑,打算在公安专网上发一个帖子,向分局领导和同事们吐诉自己内心的痛苦。他的双手触摸到键盘,又立刻打消了这一念头。不要把痛苦转嫁给他人,应该由自己一人承担。

此时,整座办公楼里静悄悄的。他想:再过半个小时,全局的民警都将走进这座办公楼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那时,主持全局工作的武圣强副局长也许就会宣布对他的免职。他想到免职后的去路更觉得可怕。符品仁升任大队长,肯定要对刑警大队人员重新组合。这叫双向选择,重新洗牌。谁都知道,被免职的原任一把手是不可能留在原单位继续工作的,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其原因就是担心下台一把手给新任一把手的工作造成阻力。没有谁会把这个原因挑明,也没有谁会不明白这个原因。谁要把这原因挑明了,谁就会被视为蠢人。下台的一把手原单位不能留,别的单位也不会愿意接收。担心这样的人倚老卖老,不服从安排,横挑鼻子竖挑眼,甚至背后告状。这是人们共同的心理,也是社会认可的规律。具体某个人的品质好坏,没有人会愿意考虑那么多。他被免职后,在全局民警新一轮的重新洗牌组合中,没有哪个二级机构的一把手会愿意选择他。最终结果,他就成了下岗民警,没有了工作,失去了饭碗。

沈惠民越想越觉得委屈、憋闷。他还是忍不住在公安专网上发了一个帖子。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

内部pk太残酷。我下。我感到万分羞愧,但我除了向你们讲述我心中的痛苦,并渴望得到你们的理解之外,没有其他的方法能让我平静。

自从1971年我当上业余反扒队员,在公共汽车上抓获了第一名扒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间断过反扒,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反扒的决心。1975年我正式当上警察后,从没干过别的工作,一直干刑警,也没有换过别的警种。几十年来自以为工作得很出色,通过昨天的竞争演讲才发现自己离领导和同事们的要求太远了。我想在今后做得更好一些,但是没有机会了。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我这个刑警大队长恐怕是干到尽头了,也许连警察饭碗都保不住了。这令我感到悲哀。但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怪自己的理由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恐怕是只顾埋头拉车,没有抬头看路。平时与大家缺少沟通,没有处理好人际关系。做官一阵子,做人一辈子,我会在我不做官的日子里弥补我留下的遗憾。非常感谢大家的关心,也请放心我的为人。我会好好工作,生活还会充满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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