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情缘两代人,强咽泪水作笑颜(1 / 2)
第六十七章 生死情缘两代人,强咽泪水作笑颜
韦珞奇、杜瓦尔来到位于五一东路长岛饭店附近的那个宿舍区里,寻访那位能流利地讲六种外国语的受害者,核实相关情况。当他们向传达室的守门者打听时,那位会讲六种外国语的“眼镜老头”就在一旁。他不待守门者答话,抢过话题说:“你们找错了门。赶快到别的院子里去看看。我们院子里没有这个人,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守门者却指着他说:“老厅长!你不是曾经被人麻醉过,家里遭了抢劫吗?”
“眼镜老头”说:“你说我?我没有啊!”
守门者说:“是你被别人麻醉了,你家里的东西被抢,又不是你麻醉了别人,你抢了别人家里的东西,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眼镜老头”说:“你可要实事求是哦!”
守门者说:“老厅长!我这是为你着想,帮你做证咧!”
“眼镜老头”说:“你胡鸡巴乱讲!你以为是开玩笑啊!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守门者说:“你这个老领导平时蛮好讲话的嘛!今天是怎么回事嘛?拿我一分好心当成了鱼苦胆。”
“眼镜老头”说:“我请你严肃点好不好?!平时是平时,今天是今天。你不要把平时的事,扯到今天一起来讲好啵?”
韦珞奇、杜瓦尔从他俩的对话证实,面前的“眼镜老头”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俩耽误不起时间,急等受害者的证言证据。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说这个退休厅长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向他出示关键证据,他才会承认遭麻醉抢劫和被引诱吸毒的事实。彭金山拿出了一本驾驶证,给“眼镜老头”看了一眼,问道:“你应该看清楚了吧!你说这上面的照片是谁?”
“眼镜老头”迟疑了一下,立刻作出回答:“我那天在黄兴路步行街购物,稍不注意,该死的扒手就扒走了我的驾驶证。害得我好苦。多谢你们给我送回来了!”
左说右说,这个“眼镜老头”就是不肯承认事实。他一口咬定:“你们不要问我。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的怪事。肯定是你们找错了门,搞错了人。”
韦珞奇、杜瓦尔简直哭笑不得。这种人如同掉进灰里的豆腐,吹不得,拍不得,打不得,十分麻烦。
韦珞奇既耐着性子,又语藏锋芒地说:“验证是错是对,其实很简单,取您老的血样化验就可见分晓。为了避免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恳请您老仔细回忆一下,看到底遇没遇到过那样的事。适当的时候,我们再来找您老核实。您老看可以啵?”
不待“眼镜老头”作出回答,韦珞奇拉着杜瓦尔就走。
杜瓦尔不无担心地问:“他要是乘机逃出国门那可怎么办?”
韦珞奇说:“这个好办。立即向机场、港口边防检查站发出通报,一旦发现他的影子,当场予以扣留。谅他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恢恢法网。”
接下来,韦珞奇、杜瓦尔来到解放西路旁边的那幢摩天大楼里,乘电梯上到19层,进入那套四室两厅的居所,与“啤酒肚”男子面对面地交谈,请他证实被麻醉抢劫、被引诱吸毒的情况。韦珞奇细致地开导“啤酒肚”男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啤酒肚”男子则一口否认,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回事。他说:“侦查员同志!你们肯定搞错人了。如今‘啤酒肚’的男人满城里都是,绝不仅仅我一人,你们再辛苦一下,到别处仔细找找吧!”
韦珞奇问:“你家里丢失过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啤酒肚”男子说:“没有。我家从来没有丢失过值钱的东西。”
杜瓦尔问:“丢失过存单没有?”
“啤酒肚”男子说:“没有。没有。”
韦珞奇追问:“是大额存单。你没有丢失?”
“啤酒肚”男子回答:“没有。我无论在位,还是退休,都只有那点工资收入,哪里会有什么大额存单。”
韦珞奇、杜瓦尔实在无奈,只好向他出示了从余非英租住屋里搜查出的,写有“啤酒肚”男子姓名的,那张28万元的存款单。
韦珞奇指挥杜瓦尔道:“小杜!这存款单上的字很小,老领导年事已高,眼力减弱,恐怕难得看清楚。你念一念吧!”
杜瓦尔不急不慢地读着存折上的姓名、账号、开户银行名称。
韦珞奇注意观察“啤酒肚”男子脸上的反应。
“啤酒肚”男子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表面平静如水,连波纹都没有一个。
韦珞奇问道:“老领导听清楚了吗?”
“啤酒肚”男子回答:“听是听清楚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嘞!”
韦珞奇说:“那倒也是。不过,如今存款都是实名制,我们与银行核对过开户人的身份信息,所以才找上您老的门。您老事情多,工作忙,可能忘记了。”说着,她向杜瓦尔伸出手,说:“小杜!你把存款单给我。”她从杜瓦尔手里接过存款单,递给“啤酒肚”男子,说:“这就是那张存款单。请老领导仔细看看,到底是不是您的?”
“啤酒肚”男子接过存款单,戴上眼镜,走到窗前,认真地翻过来看,翻过去看,边看边说:“这我就搞不清楚了,因为我在家里从来不管钱,领了工资如数上交我太太。几十年一贯制。是不是我太太以我的名义存了款,这要问她才知道。”
韦珞奇、杜瓦尔心里明白,他是在推卸责任。他们事先调查掌握:他是个典型的裸官。他的太太去了美国,在那里与儿孙们一起享受富豪的生活。
杜瓦尔说:“那就麻烦你给她打个电话证实一下。”
“啤酒肚”男子说:“对不起!东西方时差24小时,眼下正是美国的深夜。我太太他们正在睡梦中。这电话打过去,会吓得她心脏病发作。我可不敢。”
韦珞奇对他说:“你要是不能证实,这28万元的存款单就无法退还给你。”
“啤酒肚”男子说:“我革命一辈子,不能为了28万元钱,连事实也不尊重。你说是不是?”
杜瓦尔心里暗骂:老狐狸。他向韦珞奇悄声建议:“对这种人没有客气可讲,取他的血样化验,是否吸毒,让显微镜说话。”
韦珞奇暗示:暂时还不到走这一步棋的时候。
这些天,韦珞奇、杜瓦尔等侦查员四处寻访与“枫林1号”案有关的中老年男子,只要得到一丝信息就主动找上门,往往是与当事人面对面了,要求如实讲述相关情形,这些人仿佛开了会,统一了口径似的,给予的回答与“眼镜老头”,与“啤酒肚”男子如出一辙,惊人的相似:“你们搞错人了吧?我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枫林1号”案最大的难关是邬娜瑰踪影全无。韦洛奇心想,沈惠民说好去春柳湖是明里探亲,暗里追踪,可至今也没传来半点消息。对于下一步的追踪如何推进,如何加大力度,她很焦虑,她一时想不出好的主意。她想了想,有困难,找领导。于是,她向武圣强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她对案情梳理了一遍,作好了向武圣强汇报的准备。
这时,武圣强正在办公室笔走龙蛇,全神贯注地批阅案头堆成小山似的文件。他忽然听见楼道上传来高跟皮鞋敲击钢筋水泥地面发出的节奏明快的音响,渐渐向他这边接近。他知道来者是谁,心里一阵激动。他停下手中的笔,抬眼望着窗外碧绿如练的湘江,心里好似湘江水拍打着橘子洲,一浪接一浪,不能平静,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在邝富田、耿云英家里经历的一幕:
昨天是这个月的第四个双休日,武圣强和妻子柳文春沐浴着深秋的阳光,驱车宁乡县,探望邝富田、耿云英。邝天野牺牲以后,他们夫妻就作出规定:每个月的第四个双休日,都要去宁乡县看望邝富田、耿云英,无论工作多忙,无论天气好坏,无论别的事情多么重要,都要坚持做到雷打不动。
武圣强驾车来到村口,像以往那样,把车停在那株如伞如盖的柳树下。夫妻俩踏着村里的水泥公路,步行朝邝天野家里走去。这也是他们夫妻多年来的习惯,汽车从不进村,一则担心惊扰了乡亲们;二则害怕拉开与乡亲们的距离。他们一路步行进村,不论见到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幼幼,都要热情地打招呼,拉家常,对抽烟的,装烟,对不抽烟的,发糖。全村父老乡亲都在他俩当年的房东、结下生死情缘的邝富田、耿云英夫妇面前对他俩一致评价:那两公婆呀,人品真的好,还是当年下放到俺村里劳动锻炼时那个样,一点点儿都没有变。见到了村里人亲热得很,没有因为官当大了,钱挣多了,屁股底下冒烟了,就两只眼睛朝天,走八字路,摆臭架子,不认人了。他俩昨天又像往常那样,从村口走到邝天野家里,两华里路程,由于打招呼的人多,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进入邝天野家的绿篱小院。邝天野的父母邝富田、耿云英,被武圣强夫妇称为大哥大嫂的夫妻俩,早就坐在小院门口那棵柳树下的长条石板凳上恭候。他俩隔老远看见弟弟弟媳来了,赶紧丢下手上正在择的冬苋菜,起身相迎。武圣强夫妇递上从城里买来的“老渡口白酒”、“李清凤湖乡系列食品”、“杨先德水神补脑液”、“陈运华荷香快餐面”、“春柳湖红菱营养水”等礼品。邝富田、耿云英一边接过,一边嗔怪:“看看!又花这么多冤枉钱。家里吃的用的哪一样都不缺。以后不许这样了啊!”武圣强连声说:“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四个人说说笑笑走进堂屋里,抬眼看到挂在墙壁正中的邝天野的遗像,都像晴天转雨,先是低头不说话,接着哗哗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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