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级而上(1 / 2)
此时,田谧一路想着这些,一路精神倍增。他走进苏仙宾馆主楼,他没有乘电梯,踩着楼梯,拾级而上。他要检查守候、监视各楼层电梯口的侦查员是否全部到位,守候位置是否隐蔽,监视的角度是否恰当。二层,三层,四层,他都满意。他的这些同事,个个都是聪明角色,人人都是优秀侦查员。他往五楼攀登。
他又想起了前年在嘉禾县普满供销社仓库办公楼解救乡法律服务所所长唐国瑞的情景。那次,也是从楼下往楼上冲,高高的两层楼,他一眨眼就冲了上去,腿不颤,腰不酸,很轻盈,很灵活。今天登楼,竟胸闷,腿胀,甚至气喘吁吁。年龄不饶人啊!难怪管干部的人说他年纪过线。他的确年纪大了,的确不中用了,的确挑不起一线指挥的任务了。两年前,在嘉禾县的那次解救人质行动,他是多么的威风,多么的神气,多么的大拇指啊!
4月24日凌晨1时,那是一个难得的温暖的春夜,他从宜章办案归屋,刚搂着娇妻进入甜美的梦乡,忽听对讲机急骤地响起,他赶紧握了,紧贴耳朵,原郴州地区公安处处长侯全礼的声音比平时显得凝重,有力:
“老田!嘉禾县发生了一起罕见的绑架案。因盗窃和报复杀人被我公安机关追捕的逃犯唐小文、芦建忠携20筒硝铵炸药、30个电雷管,窜到嘉禾县普满乡,将协助公安机关追捕他们的乡法律服务所所长唐国瑞劫持到普满供销社的仓库办公楼上。嘉禾县公安民警已将其围困了一天一夜,两个犯罪分子不但不肯缴械投降,反而气焰嚣张地提出三个条件。第一,给一台警车,送他们到黄沙坪报仇;第二,给一副手铐,将人质与他们铐在一起;第三,派一个司机给他们开车。如不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要引爆。”
田谧听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熟悉嘉禾县普满供销社的地理环境,除了供销社的仓库、办公楼、宿舍楼连在一起外,旁边紧临两家工厂和一个农副产品集贸市场,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他赶紧下床,不想让睡在身边的妻子刘雅范听到。他明白:侯处长在这种时候呼叫他,肯定是要他赶赴嘉禾,解救人质,制伏绑匪。他怕妻子听了替他担心,为他牵挂。可妻子刘雅范已经听到,她起床穿衣,一手抚着咚咚跳的心,一手为田谧准备行装:降压丸、心宝、水壶、钢盔,一样不少。她明白:这种时候田谧决不可能继续搂着她睡安稳觉。生死关头不能没有老田,老田必须站在生死关头。她刘雅范的丈夫就是这个命。
这时的田谧,耳朵听着侯处长传来的声音,眼睛看着妻子的行动,心里真象打翻了五味缸,不知是什么滋味。
“喂!老田!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对讲机里,侯处长追问。
“听明白了。处长,我立刻就出发!”田谧斩钉截铁。
“老田!你,你,这种时候,不能没有你呀!”侯处长声音哽咽,他接着说:“眼前,当地党政领导、公安民警正采取二条措施:一是就绑匪提出的条件讨价还价以延缓时间,尽量避免矛盾在夜间激化;一是组织乡村干部和基干民兵组成抢险队,疏散群众,转移物资,以防万一爆炸造成更大的伤亡和损失。你赶到现场后,可随时根据具体情况,全权作出处置。你需要带多少人?你需要带哪些人?你需要佩带什么武器和装备?统统由你作主。老田!我祝你一路平安,凯旋归来!”
田谧要出发了。妻子抓住他的手,将几颗降压丸和几颗心宝放进他长满厚茧的掌心,同时又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他的眼睛潮湿了,他在心里暗暗说:好女莫嫁警察,冷脚冷手冷鸡巴,刚刚睡得鸡巴热,一声命令又出发。他接过杯,仰脖,将药丸统统吞下。他没有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他双手捧起妻子娇美的脸,张开长满络腮胡的嘴,用力吸干了妻子两只眼睛里的汪汪泪水。他转身,开门,轻轻悄悄下楼。刘雅范追上去,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等他回家吃中饭。他回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他一定回来吃中饭。
田谧和武警支队参谋长邓建昌率5名精悍刑警,驱车穿过沉沉夜雾,翻越茫茫山岭,赶到了位于九嶷山下的嘉禾县普满供销社。
田谧跳下车,感到现场气氛异常紧张。因为在场的党政领导和公安民警都只用眼睛盯着他,谁也不说一句话。他从这一道道眼光中看出,人们希望他能拿出良策。就在田谧、邓建昌他们到达现场的同时,郴州地委、行署的六点指示也通过红色专线传达到了现场:
“(一)尽最大努力解救人质,并在不伤害人质和围观群众的前提下制服罪犯;(二)千方百计运用政治攻势避免罪犯铤而走险;(三)与战斗无关的人员一律撤离现场;(四)罪犯如单独逃跑可就地击毙;(五)组织若干突击组,如罪犯挟持人质外逃,要迅速制服,不使其引爆;(六)今晚以围攻为主,天亮时采取行动,力争赶集前处置完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