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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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外面的人说宫里头已经在筹备东宫的婚事了,”苏夫人说起这些的时候,眼中不由自主地带了光,让苏笙都不忍心打断她:“可是我与你阿耶从未受到礼部送来的礼,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第51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受什么礼?”苏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殿下并不喜欢我,圣上现在正准备替他择一门更好的亲事。”

就算是太子不想着别人,皇帝也断然不会叫她嫁入东宫了。

“殿下不喜欢你?”苏夫人倏然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阿笙,你在同娘开什么玩笑,今日不是殿下带你回来的吗,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她的女儿值得所有人的喜欢,丈夫往日里同她说起东宫,也说阿笙笼络他笼络得很好,殿下也是急着成婚的,然而女儿口中却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阿笙,是不是你刚刚和殿下闹脾气了?”苏夫人抚摸着她的头,苏笙从头到脚的穿戴用度远远超过平常人家的娘子,贵妃和东宫这样精心地养着她,怎么会是不喜欢呢:“夫妻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是不是殿下新纳了几名歌舞伎,教你不开心了?”

像是阿笙这样的年纪,还会因为丈夫对其他女子的宠爱而拈酸吃醋,但是她这个年纪的妇人却已经明白,男人的身体有什么要紧的,只要管家的权力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管他纳几房妾呢,甚至有时候主母还会自己做主,给丈夫添几个,百花齐放总比一枝独艳要强得多。

“他纳谁同我都没有关系,”苏笙将头低垂,扭着手中的绢帕,“阿娘,谁同你说今日我是与太子一道回来的?”

“还能有谁说,猜也猜得出来。殿下若是想着另择亲事,你阿耶早就气得暴跳如雷了。”苏夫人慈爱地望着她:“你不知道你阿耶在殿下身上投入了多少,东宫没有封地,仅靠这月俸过日子哪维持得了如今的排场,你生得又这样美,他要是舍得下你,才是一桩奇怪事呢!”

“不是他。”苏笙面色凝重:“阿娘,我不是在说气话,这个太子妃我一定是做不成的。”

苏夫人微微一愣,宫中的情况她又不熟悉,因此苏笙这样说,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刚才那位力士不是说有贵人在等你?”

“宫中的尊者,何止太子一人?”

苏笙艰难开口道:“那位力士,是御前的人。”

御前的人……苏夫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御前力士口中的贵人是哪位她自然晓得,然而阿笙却又说她做不成太子妃,怎么可能惊动那位在外面候着他?

或者说,就算阿笙是储妃,也没有资格叫他等着。

苏夫人不是完全不开窍的人,只是宫廷中的风情艳史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真切切地落到自己女儿的头上。

阿笙一直低垂着头,像是羞于将这件事说出来,她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原本见到女儿的喜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散了一半。

圣上的年纪不过是比自己的夫君略小一些罢了,又是苏笙的长辈,甚至当初还是他赏识自己的女儿,才叫她破格做了太子的未婚妻。

若是天子起意,那这一切也说得通,皇帝不会允许自己碰过的女人嫁给别人,哪怕这女子本来就是别人的未婚妻。阿笙被陛下坏了身子,不管她情愿与否,在东宫那里也是过不去的。

她从前总觉得英宗贵妃可怜,然而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女儿远远不如自己的这位小姑,英宗贵妃到底还有名分,可阿笙同皇帝的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都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是陛下用了强的吗?”苏夫人抑制着自己的眼泪不往下落,她拉住了苏笙的手,“你姑母有没有叫你喝避子药?”

遭受这种事情,女儿家是没有办法对外人说起的,也就只有英宗贵妃或许还能帮上她一二。

“我喝避子药做什么?”苏笙蓦然抬头,被阿娘弄得哭笑不得,露出了半截玉臂给苏夫人瞧:“阿娘,你想到哪去了?他只是口上说过,虽然强势一些,但没对我真做出什么来。”

苏笙说起这些颊上微烫,她与圣上之间最亲密的时候,也就剩下最后那一点点了,其实男人若是愿意,即便不真正进去,也能叫女子领略到那种蚀骨之乐。这也多亏能留下臂上的一点朱砂,夏日炎热,就算是拿朱笔点了也容易被汗渍隐去,若是被太子或是其他人发现,她早就要被议论了。

“再说了,姑母与太子也不知道这件事。”苏笙就势靠在母亲的怀中:“阿娘也别同耶耶说,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还要生出什么乱子来呢!”

事情涉及皇帝,苏夫人当然不敢乱传,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将她打得措手不及,皇帝看上了儿媳,阿笙只能屈从,圣上是个正常男子,又没有礼法规矩能约束至高无上的天子,阿笙能保有这一点殷红,也是罕见。

凝香过府之后,她的夫君可是急不可待地就同这新欢行了房,即便是抛去母女天然的光环,在她看来阿笙也是比凝香强上许多的,就算是阿笙不愿意,皇帝能忍这许久吗?

“那陛下待你好么?”

苏夫人有些看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见苏笙不曾哭哭啼啼,也没有惊惧抱怨,也猜不透她的心。女孩子的心思会更细腻一些,她与女儿分别许久,更不明白女儿心里的真实想法:“又或是你喜欢他么?”

他连皇后的位置都许诺了,待自己怎么可能不好呢,但说起自己,苏笙却不能十分肯定。

看别人,永远是要比看自己更清楚的。

“圣上待我很好,阿娘,有时候我甚至想,他要是我阿耶就好了。”

苏夫人啐了女儿一口,“你这是说哪门子胡话,教你阿耶听见了非得打你一顿!”

就算是她肯,圣上也不可能同意的。

窗外竹影摇动,沙沙作响,苏笙却没有留意到,她怔怔道,“至于喜欢,情爱是这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阿娘,我……我也不知道。”

苏夫人知道她没见过几个男子,这方面的亲身经验还是少一些,她愁容满面,“这件事原也由不得你,圣上中意,这桩婚事便不会成,你的心意在他那里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圣上给她的一切,都是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然而她却拿不出一星半点对等的东西去回应。

所谓爱,即是从心从意。她唯一能称得上珍贵的东西,又舍不得给他。

“阿娘,这些事从没有别人知道。”苏笙知道即使以母亲的阅历,也不会有办法替她解决这些事情,但她遇上这些事情,总是会想同人倾诉的,寻常的女孩子有了追求自己的郎君会悄悄向母亲和身边亲近的人讨一个主意,但这个追求者非但远远超出了苏氏的想象,也难以对别人讲来。

“是我的不是,好不容易见阿娘一面,还叫您生气了。”苏笙反过来安慰着母亲,“其实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好,就算我做不成太子妃,做嫔妃也能替你挣一个诰命回来,不会叫你在家里受姨娘气的。”

“卢姨娘年纪小,不是照样做了我阿耶的侍妾吗?”苏笙勉强笑道:“我阿耶应该不会反对我的,他能叫十几岁的姑娘做他的小妾,我做别人的妾也没什么要紧。”

“这是替我挣诰命的事情吗?”苏夫人又是难受又是生气,“苏良娣就算是生了一个庶长子,她照样也是我的女儿,庶子们也是我的儿子,江氏比我还年长,就她那个半老的徐娘,你阿耶还能为她休了我吗?”

她在家里吃些亏有什么要紧的,女儿好不容易能谋得一桩好姻缘,却半道被天子瞧上,圣上年长她许多岁,这么些年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不知道是否先天在子嗣上缘分浅薄。

甚至前些日子听说还受了重伤,守着这么一个人,阿笙在宫里不知道还能风光几年。

万一她生不下孩子,最后还不是出家做尼姑的命?太子将来万一记恨她,叫她殉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伏在阿娘的怀里,看着室内的铜漏在一点点滴水,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窗外江氏姨娘那熟悉的声音,“不知尊驾是夫人的哪位亲眷,怎么从我们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了?”

江小娘的声音比平常说话的时候大了一些,那带着三分笑意的娇媚声音隔着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苏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那些烦闷里,突然听见江氏的声音,眉头微蹙,“宫中的人还在外面,这贼女子是当我聋了吗,在外面妖里妖气地叫喊些什么?”

苏笙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急忙从阿娘的怀中起身,“阿娘,应该是宫里接我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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