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甩锅的技巧(2 / 2)
而且为了防备被皇帝抓住把柄,这两位在别院行事非常的小心,甚至请了可信的大夫守着,每日里按时煎药,做出一副兄弟俩双双卧榻不起的假象以搪塞外人窥探。
此番却亲自赶来万年县找皇帝求情……
纪暮紫计较良久,最终低声道:“罢了,我这就联系姐姐……只是,陛下那边……”
“陛下到底才亲政。”云风篁目的达到,脸上却仍旧一派凝重之色,缓缓说道,“人手怕是有限,咱们如今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兹事体大,你自己衡量罢。反正本宫的底子你心里清楚,本宫要不是自己没办法,何必寻你来分说?”
等纪暮紫匆匆离开,她就叫了熙乐过来,“盯牢了那边,将纪嫔这会儿接触的人都留意着。”
那些人八成都是纪氏的,而且不乏埋藏极深的钉子。
熙乐会意,又有些忐忑:“娘娘,这事儿能成么?陛下好容易谋划到今日,这……?”
会留下这么个空子给云风篁钻?
“你道陛下是从容行事、万无一失么?”云风篁冷笑了一声,说道,“他也是迫不得已——别忘记他是怎么亲政的?舆论归根到底只是个引子,重要的是消暑宴上邺国公夫人的遇刺,因此让海西侯敏阳侯这两个纪氏的中流砥柱壮年致仕,底下孙辈为着祖母孝也不得不纷纷请辞……纵然多年大权在握,有着党羽,可仓促之间,权宦、摄政王、重臣这几派又不是死的,岂能不趁机下手?原本烈火烹油的外戚,几乎一夜之间元气大伤!”
三州大旱,灾民聚义,乡野之中议论汹汹……
别看这些事情拿到庙堂上说的声嘶力竭,俨然国朝将亡似的,实际上,国朝坐拥天下之大,立朝至今又没出过有着特别的亡国技巧的昏君,也没遭遇过特大灾害,根基尚在,根本碍不着上层继续呼风唤雨倚红偎翠。
皇帝能上台最主要的就是邺国公夫人的死,造成纪氏嫡系主要子嗣全部丁忧,空缺出来的位置又受到政敌们有志一同的争抢,为免被政敌借助坊间舆论落井下石,这才索性支持淳嘉亲政——毕竟,二十三岁还在“专心进学”的皇帝,可不是纪氏一个人拦着不让做正事的。
但坊间说起来,谋害皇嗣导致皇帝膝下空虚的,是纪氏;篡权乱政架空天子的,还是纪氏。
没办法,前朝之鉴,权宦跟外戚本来就很难拿到贤名,遑论纪氏跟掌握着舆论主导的士林关系很不怎么样。
这种情况下,纪氏不松口,越发要背恶名了,也会更进一步得罪皇帝。
所以索性同意皇帝出来听政,好让家族松口气——这些年来天子形同虚设,大家做主做习惯了,忽然天子出来了,谁会甘心交出已经在手里的权力?这么着,庙堂上下的主要目标,能不成纪氏换成皇帝?
云风篁漫不经心的给熙乐分析了一番,末了道,“但邺国公夫人虽去,邺国公却还在。按着规矩,父在母丧,诸子及未嫁之女只需服齐衰杖期便可!至于孙辈,则为齐衰不杖期……这二者形制固然有些许的差别,时间却是一样的,都只一年而已!”
当今之世男尊女卑,只有父去,才能用着长达三年的斩衰之礼。又或者父已先卒,母亲才能享受三年守孝,但也不过是比斩衰低了一等的齐衰。
当然皇帝并不在乎纪氏子弟具体的守孝方式,关键是不要打扰他夺权。
问题是区区一年之间对于一位登基八年却还没正儿八经行使过天子权力的人来说实在太短了,尤其孝期的一年是按九个月来算的,也就是说,纪氏诸子弟的丁忧,持续到明年年初,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就算没有郑凤棾之案,没有纪明玕跟袁棵致陛下落水,也肯定有其他的事情。”云风篁沉着脸,“陛下既不打算坐以待毙,又怎么可能不抓紧纪氏子弟尚在守孝的机会趁胜追击?!”
她看一眼熙乐,淡淡道,“所以陛下现在很急,急,就意味着并非无懈可击,明白吗?”
熙乐心头一震:“是!”
她其实还有些惊疑不定的,只是却不敢表露出来了,毕竟有着从公襄霄手底下叛变归顺云风篁的前科,如今再表现出些惶恐的话……谁知道云风篁会不会怀疑她会再次叛逃皇帝那边?
这位婕妤的手段跟心术她知道,哪怕纪氏这次真的不行了,云风篁也未必没手段玩死她。
对于放弃家人也要自己活着的熙乐来说,这种主子是最让她畏惧的。
她不敢多想,只能默默祈祷纪暮紫行事顺利。
这番心思云风篁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继续安抚的意思,只避着熙乐,叫了熙景到跟前。
就像她跟纪暮紫说的那样,兹事体大,让纪氏的人冲锋陷阵在前是一回事,又怎么可能完全将希望寄托在纪暮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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