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终不可谖(1 / 2)
“还有这回事?朕却记不得了。”索性淳嘉反应迅速,一脸正色的说道,“倒是记得那晚月下看美人,人比花娇,以至于被你晾在阁外,都生不起气来。”
云风篁幽幽说道:“要真的觉得妾身人比花娇啊您还舍得赶妾身走?陛下就会骗妾身。”
“那不是看你大晚上的在空明池里待着,怕你着了冷,心疼么?”淳嘉柔声道,“偏那会儿你又不肯听朕的,闹到后来朕也只能陪你回去了。结果你还戏弄了朕一把,真正淘气!”
这要不是知晓来龙去脉,云风篁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她心道这天子是越来越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因着是皇帝,许多时候还不能直言戳穿他,啧!
“妾身那哪里是淘气?还不是看大晚上的,想陪着陛下?”云风篁轻嗔了一句,就抱着皇帝的手臂撒娇,说好久没听陛下吹笛了,今晚上想听一回,“陛下就答应了妾身罢!”
这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淳嘉故意推拒了两回,让她再三撒娇央求了,这才矜持着答应下来,让雁引回去醒心堂取惯用的玉笛来。
因着这一年皇帝政务格外繁忙,好久没有这种兴致了,玉笛也不知道放去了哪个角落里,雁引这一去就耗费了不少辰光,等他带着笛子回到借月小筑,这边晚膳都已经用过,帝妃正在后院的凉亭里说着话。
借月小筑是四妃的规格,占地比兰舟夜雨阁还要宽敞些,主屋掩映在茂密的花木之间,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奇花异草。
这后院更是凿引山泉,辟了个可以泛舟的池子。
虽然不若空明池那样广阔悠远,勾连多处,胜在可以独享。
凉亭临水而建,有小半直接凌空在池面上,这季节在山下是荷花盛开了,但山间寒凉,池中只零星开着些花朵儿,被高悬池畔的灯火照成一团团氤氲的粉红粉白。
淡淡清香萦绕间,星星点点飞舞其中,是萤火虫们在忙碌。
云风篁的目光在池上略略停驻,才要收回视线,就听淳嘉似无意道:“爱妃很喜欢这萤火虫么?”
“陛下忘了?妾身是北地人。”云风篁暗自警惕,不动声色道,“妾身的故里,却是没见过这小东西的,故此不免瞧着有些稀罕。”
淳嘉笑着说:“都来帝京四年了,还没看够呢?”
“这话说的怪让妾身担心的。”云风篁叹口气,幽幽道,“这小东西在帝京本来也不是一年到头都能见上,不过盛夏时节看这么几日罢了。照陛下的意思,四年就该看腻了不稀奇了。妾身忍不住想啊,那陛下看妾身也有经年了,是不是也要腻味了呢?”
“……你怎么什么都能想到吃醋上头去?”淳嘉叹服道,“朕就那么一说,可别多想。”
云风篁道:“您看,这两回妾身说两句,您就觉得妾身多想了。搁以前,陛下不是这样的,陛下只会觉得妾身心里有您,所以时时刻刻担心被您厌弃。”
淳嘉怀疑道:“朕说过这样的话???”
“肯定有啊!”云风篁信誓旦旦,“您刚才都自己说了,那会儿妾身才进宫,有些任性,但您觉得妾身人比花娇,就舍不得责罚。哪怕被妾身淘气作弄,以至于太皇太后跟诸位太后娘娘都寻了您委婉说些叫您尴尬的话,您都没招供出妾身来!那会儿妾身说怕您不喜欢妾身了,您什么时候怪过妾身胡思乱想啊?”
“结果这才一年过去,您就变了!”
“眼下还只是嫌妾身想的多,等过些日子,还不知道怎么个嫌弃妾身法呢!”
“朕要是嫌弃你,还能让你这样数落朕?”淳嘉哭笑不得,道,“再说了,你拿自己同个虫豸比,像话么?”
云风篁慢悠悠的说道:“谁将自己跟虫豸比了啊,妾身就是说这个道理。”
淳嘉心道你还说什么道理,你什么时候讲过理?
皇帝自觉不一定吵得过她,所以索性含糊过去,看着小跑过来的雁引,笑着说:“笛子取来了,却不知道爱妃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呀!”云风篁双手托腮,撑在凉亭中的石桌上,山间草木茂盛,难免多蚊虫,旁边的鎏金狻猊炉里烧着的沉水香里,就掺了驱虫药,夜雾一样弥漫开来,氤氲了彼此眉眼,烛火隔着烟雾照出来的面庞透着朦胧,恍恍惚惚仿佛梦境。
淳嘉接过雁引递来的玉笛,笑睨她一眼,凑到唇边,吹了几个婉转活泼的调子,抬头道:“这曲子很像爱妃。”
本宫在你心里这样轻快明媚的吗?
云风篁压根不相信,笑意盈盈道:“那陛下知道妾身心目中,陛下是哪首曲子么?”
淳嘉来了兴趣:“哪首?”
就见他的爱妃让人去取面琵琶来,尔后用金钏挽了袖子,起手弹拨数下,婉约轻柔,似春日静夜,月升东山,乘扁舟泛江,见两岸花影婆娑,水鸟时啼,怡然又悠远,淳嘉颇为意外,道:“为何是夕阳箫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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