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妈VS亲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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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麓正在叩首,金丝楠木的牌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香案上,宛如戚氏历代先祖,沉默又冰冷的俯瞰下来。

在他斜后方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戚氏家主拢着袖子,淡淡说道:“列祖列宗庇佑,你可算平安归来。我本来还以为,你会为了那一位,在帝京一直蹉跎下去,叫我戚氏,白养你一场。”

“父亲不是还有九章?”戚九麓将香插入面前的香炉,也淡淡说道,“当初孩儿才去帝京,父亲就开始栽培九章。怎么?觉得九章不如人意,后悔了,又想起孩儿?”

“九章是戚氏子弟,你也是戚氏子弟,虽有嫡庶,都是我家血脉。”戚氏家主哂道,“你一心一意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我们不该栽培九章?纵然栽培了九章,难不成你就不需要为家族效力了?当初你若不是我戚氏宗子,谢氏四房嫡女的婚约,又怎么轮得到你?”

戚九麓勾起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但当初你们退亲的时候,孩儿这个戚氏宗子,又算什么?”

“所以你到今日还看不明白?!”戚氏家主略略提高了点声音,嘿然道,“当初你以为是我们想不退亲,你就能如愿以偿?!”

戚九麓冷然道:“是戚氏与孩儿都太过无用,抵挡不得朝中贵人……”

“我不是说这个!”戚氏家主打断他的话,“就算没有什么贵人从中作梗,你以为这门亲事就能继续了?你真是太小看谢氏的野心了!其他不说,我问你,贤妃,不,敏贵妃如今的嗣母,就是她的亲姑姑谢夫人,是怎么嫁给翼国公的族弟的?!须知道我北地诸族一向都在乡间联姻,为何那云谢氏会嫁给桑梓同北地压根不沾边的云氏子,还那么凑巧的住在翼国公府隔壁,以至于敏贵妃被迫离家躲风头之后,通过这姑姑,迅速搭上了翼国公?”

“若不然的话,敏贵妃就算去帝京住个十年八年,能跟皇宫扯上干系?!”

戚九麓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戚氏家主就自己说下去:“咱们这几家世居北地,若果要向庙堂寻找靠山,摄政王,定北军,是最现成的。而且就算摄政王有朝一日行事不利,我等也可托词家小都在北地,受其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虽然不至于可以彻底撇清,却也能够舍车保帅。可是这么些年来,我等却宁可抱团,谨言慎行,也不愿意投靠摄政王或者朝堂诸贵人里的任何一位……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他徐徐吐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年事情发生时你同敏贵妃都太小了,很多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还没来得及交代给你们。后来,我想跟你说,你却听不进去,一心一意认定了我们敷衍搪塞。但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自己都当爹了,难道还跟以前一样不晓事?”

“……谢氏若是一早想攀龙附凤,何必与咱们家结亲?”戚九麓默然片刻,缓声问。

戚氏家主说道:“他们兴许起初没有这样的心思,但人心易变。当初敏贵妃何尝不是同你山盟海誓?可如今她又还想得起来你么?”

“……”戚九麓仰头看了会儿房梁,没再说什么,径自起身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片刻,戚氏家主叹口气,也跟着步出祠堂,才往外一小段路,就被旁边走来的陈氏拦住:“夫君,麓儿可相信了?”

戚氏家主皱着眉,说道:“他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小孩子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但凡关于那一位的,他精明着呢,哪里那么好骗?不过毕竟那位如今人在深宫,同他是不可能了。所以明知道我的说辞有着破绽,却也没点破……约莫就是默认了同那一位有缘无分了罢。”

陈氏恨恨道:“那一位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就这样会勾-引男人?偏麓儿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江夫人是出了名的贤惠,她养出来的女孩子当然不差。否则当初咱们家怎么会为麓儿聘下?”不同于陈氏对云风篁的怨恨,戚氏家主虽然也很郁闷嫡长子的执迷不悟,但对陈氏认为的罪魁祸首倒是没什么敌意,此刻就说道,“能入陛下的眼也不奇怪。你想宫中那些贵人什么眼力?若敏贵妃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她又没什么靠山,能有今日?”

“……你们这些男人,大概看到好颜色就瞎了眼。”陈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片刻,叹口气,道,“就那一位还表里不一?她打小怎么一壁儿装乖一壁儿磋磨谢风鬟的事儿你们都忘记了?这可是她自家姐妹嚷出来的,不是谁诬陷她!”

戚氏家主道:“姐妹之间闹腾,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有的。我知道你素来不喜那一位,但她如今身份非比寻常,你还是谨慎些的好,仔细祸从口出!再者,叫麓儿听见,怕是又要难过。”

陈氏深呼吸数次,才稳住情绪:“罢了!我不跟你说这些!我就问你,麓儿可答应纳妾,或者同晁氏再生个男嗣?咱们家本就子嗣凋敝,何况麓儿乃是嫡长子,成亲两年了,膝下就一个嫡女怎么能行?”

“他如今还对往事耿耿于怀,我正琢磨着让他怨怼谢氏迁怒旁人去,免得成日里对咱们不冷不热,总是记恨咱们当初没能坚持到底遂了他的愿。”戚氏家主捏着额角,“这光景你让我怎么说子嗣的事情?要么你自己去说,但我跟你讲,要是弄的麓儿以后不着家了,你可别来吵我。”

“我要是敢去说我还找你做什么?”陈氏没好气的说道,“我当初就说该聘晁氏的,那样的话他压根没有同那一位亲近的机会,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偏你们一个个都不听,个个都说谢氏女才好,现在好了,生生将我的麓儿弄成这个样子!”

她说着就哭了起来,“以前十里八乡谁不羡慕咱们这儿子啊,如今好了,表面上不说,私下里谁不笑话他?不但笑话,你瞧瞧孩子这两年,脸上半点儿笑色都没有,人也越发的消瘦,甚至还投了军!你是还有两个庶子,我可就这么一个亲生骨肉!都怪你,都怪你跟耆老们!我跟你说,要是麓儿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我跟你们拼命!”

边说边厮打着丈夫,戚氏家主不在乎妻子这几下花拳绣腿,他就是觉得憋屈:“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才定亲那会儿谁能想到后来的变故?再者人生在世谁能没点儿波折?麓儿是你我嫡长子,区区嫉恨嘲讽若是就能叫他支撑不住,那也没资格接手戚氏!至于说投军,你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麓儿可是深得昭武伯看重的,这样的前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那洛铁衣,还是帝京名门洛氏嫡子呢,比麓儿先投军多年,汲汲营营,如今也不过跟麓儿平起平坐!”

“可见昭武伯对麓儿的厚待!”

“再厚待,但凡有点儿战事,少不得要麓儿上阵去拼杀!”陈氏流着泪道,“到时候刀枪无眼,谁知道会怎么样?我宁可麓儿没有这份前途,只要他好好儿的在我跟前!”

“妇人之见!”戚氏家主皱眉道,“这点你比谢氏的江夫人可是差远了,敏贵妃当年一介女流,江夫人都舍得安排她去帝京博前程,你连嫡长子都不肯放出去,就这样,你当初还想弹压江夫人的亲生女儿?真是不知所谓!”

就让她别操这个心了,因为他跟族中耆老都很支持戚九麓从定北军中博取前程。

而且戚九麓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陈氏想反对也无计可施。

要说刚刚陈氏只是愤懑的话,这会儿差点被气的原地去世,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江氏母女那样的,表面上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实际上呢满肚子算计跟心狠自私,偏偏自己做儿媳妇的时候,里里外外被江氏压了一头,跟江氏做了亲家后,却因为儿子的胳膊肘朝外拐,连年纪尚小的云风篁都打压不了。

这会儿丈夫还要这样说?

她当时就“嗷”的一声冲上去跟他拼了!

他们夫妻俩这一场争执,最后倒霉的还是……晁静幽。

晁静幽之前是很受陈氏喜爱的,尤其为了给江氏母女添堵,她人前人后都对晁静幽表现得格外看重,简直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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