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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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又怎么了?”云幽客一家子是年初时候才回来帝京的,在这之前,他们一直在外地,尽管从家书上对于出身天家的弟媳妇的秉性也有所耳闻,但毕竟离的远,单凭只字片语,只留下一个笼统的殿下不太好伺候的印象。

直到回京叙职后,同明惠虽然不在一府,但到底都在一个城里,风言风语传达也容易,才晓得这位殿下从进门以来,基本上没停止过给夫家找事儿。

饶是云幽客一向认为后宅之事合该后宅解决,堂堂男儿不必掺合,此刻也不禁微微皱眉,道,“莫不是又去气娘了?”

明惠大长公主作为先帝唯一的嫡出女,早先虽然被养的有点儿娇,总体还是天真可爱的。

这两年却每况愈下,尤其是下降之后同驸马云溪客处不来,见天的找茬。

去岁驸马随军出征不在帝京了,云氏上下都松口气,以为总能消停些日子了,但大长公主不是这么想的!

她开始找云氏其他人的麻烦了。

她婆婆尤其的倒霉,因为早先她跟云溪客争吵时,太过咄咄逼人,婆婆爱子心切,委婉的劝说过两回,叫明惠大长公主给记恨上了。

大长公主当时就哭着闹着要去朝会上让满朝文武评评理,认为婆婆是自恃云氏深得上意,欺负她亲爹亲娘都没有了,皇帝又不是亲兄弟,唯一的嫡亲祖母也垂老!云氏哪里敢让她这么去闹?最后还是翼国公这族长亲自出马,当众呵斥了她婆婆,让云溪客代母赔罪,给大长公主敬茶,又许诺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这事儿才勉强平定。

之后公婆再不敢说明惠一个字,就是这样,明惠还是不满意,没事就带人到婆婆跟前走一趟,鸡蛋里挑骨头的找麻烦。

找了麻烦还很理直气壮,说当初云溪客可是讲了,能够尚主是邀天之幸,既然如此,如今承受些许波折有什么问题吗?也免得云氏福祚浅薄吃不消,回头来个断子绝孙之类的报应,就当她做好事了!

这要不是金枝玉叶,而且是无嗣先帝的金枝玉叶,云氏是如论如何都不会忍的。

但因为明惠的特殊身份,云氏不但要忍,还得守口如瓶的忍,不能外传。

否则的话,固然有人会说明惠这性子不是为妇之道,又怎么可能不怀疑淳嘉对嗣妹不上心,给她找了个合不来的夫家?

云氏从淳嘉才登基就开始站队到现在,没道理因为这么个事情,就坏了多年的君臣情分不是?

所以饶是云幽客等人都心机深沉,也拿明惠大长公主没办法。

也只能让各自的妻儿多去老夫人跟前走动安慰。

这会儿云幽客就捏着额角跟妻子商量:“要不找个借口让娘去别院上住些日子罢。”

惹不起躲得起。

“要是之前那些事儿,不用你说,我们也想着劝娘出去小住呢。”他妻子叹口气,“但你知道这会儿是什么事么?殿下她……她说驸马婚后不久就一直在外,独居大长公主府十分寂寞,想……”

云幽客的妻子是孟氏旁支嫡女,正经大家闺秀,虽然成亲多年,膝下孙辈都有了,提到这样的事情还是觉得有点儿说不出口,“殿下想物色些个面首养在府里。”

“……荒唐!!!”云幽客手指顿了顿,面色迅速阴沉下来,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冷笑道,“她当自己是什么人了?!先帝无嗣固然令人同情,可归根到底,与其母庶人纪晟不无关系!这也就是天子慈悲,没有迁怒她不说,反而格外加恩!若是换了寻常人家,她早就被随意打发出去了,还能有如今这样的恩典?!”

虽然说前朝金枝玉叶豢.养.娈.童、蓄纳面首,甚至下降之后与人私.通,都是常事。

但国朝却没有这样的事情……或者说,就算有,也是大家心照不宣,不会闹大,更不可能公然提出来:人家都是场面上端着贤良淑德的幌子,私下里把事情做了,而且往往还另外按个名头带在身边,反正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听怎么冠冕堂皇那种。

要是明惠也这么做,云氏也不是不能忍下来,大不了,让云溪客找俩外室生儿育女,反正如今上上下下都不指望他们成为一对恩爱夫妻了。

只求大长公主不要再没事找事,这就是他们云家的福气。

可这位金枝玉叶倒是好,竟然公然提出来这样的要求,这跟明晃晃的打云家的脸有什么区别?

“谁不是这么说呢?”孟氏说道,“但大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姑姑就劝了,说大长公主殿下这都是气话,归根到底是想念驸马。只要让驸马回来,大长公主殿下肯定就不闹了……这下子连爹都看不下去了。”

毕竟定北军如今占尽优势,这么好的立功的机会,朝野上下多少人家捶胸顿足,只愁自家资历关系不够,没能将子弟塞进去,云氏受皇帝信任,不但大批子弟前往,还得到密旨,让他们见机行事,看能不能取代了昭武伯……这种时候,云溪客怎么能回来?

“刚刚我们跟爹娘商量过了,这会儿但凡大长公主殿下咬死了思念驸马,咱们不将人叫回来,指不定外头就要怀疑陛下不心疼嗣妹。可要是叫回来,四弟平白失了这次机会不说,往后四弟再做点什么,如果殿下继续这样干,那你说,要怎么办?总不能让四弟不出门,见天守着她罢?她要是真心实意的对四弟好,我们也认了。可她根本不喜欢四弟,就是想找事儿。”

孟氏叹着气,“我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咱们四弟有什么不好?论出身论才貌论品行,匹配金枝玉叶都是足够的。陛下也好咱们家也罢,真心实意没有委屈过她半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陛下如今最宠爱的大公主昭庆,将来到了年纪,能够说到的驸马大概也就是四弟这样的。”

云幽客皱着眉,说道:“不能让她继续这么下去了,回头我同爹他们商量下,看看能不能禀告陛下!”

……其实不用他们来禀告,淳嘉这边就接到了消息,为此他在醒心堂里摔了东西不说,转头到了兰舟夜雨阁,还难得失态的破口大骂明惠不是个东西:“她到底想怎么样?!莫不是非要留着庶人纪晟那毒妇,折腾的公襄氏主支没了人,到时候她们姊妹真正孤苦无依了才高兴!?”

云风篁当然是火上浇油:“陛下您想,庶人纪晟既然是不遗余力的谋害孝宗子嗣,这样心性的人,又怎么可能教出真正光风霁月的女儿?要妾身来说,若是大长公主殿下但凡还有几分明事理,知道了庶人纪晟做的事情后,合该自请出家为国朝祈福、为纪晟赎罪的!她呢?却怨天怨地的,竟然反而怪上了陛下!这想法这做派,跟庶人纪晟有什么两样?这样的人,哪里有一点点对得起陛下的厚爱?!”

见淳嘉脸色铁青,这才放缓了语气安慰道,“这等心胸狭窄是非不分的混账东西,却也不值得陛下为她费心!毕竟她自己看不清楚,满朝文武却并非个个都瞎了眼。这些年来,因为念着孝宗先帝的情分,朝野上下对大长公主都十分纵容。可要是这事儿传出去,谁还不清楚大长公主殿下到底是个什么人?这都是她自己作的,与陛下无关。还请陛下息怒,莫要为了这起子昏了头的糊涂人,折损御体!”

之前明惠的一番操作就很消耗孝宗为她留下来的遗泽了,再来这么一手,根本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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