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网之鱼(1 / 2)
云风篁一怔,尚未开口提醒侍卫,花树后人影一动,对方却已经主动走了出来,躬身一礼,轻轻说道:“儿臣给贵母妃请安。”
“……是你啊。”云风篁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因着那人站的地方比较远,宫灯照明有限,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辨认了一番才认出来,缓声道,“二皇子可是被吵着了?今日是秦王失态,打扰你们了。本宫刚刚已经责备过他,赶明儿,让他给你们兄弟摆酒设宴。”
二皇子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轻声说道:“贵母妃言重了。儿臣听到大哥这边动静有些时候了,心下担忧,这才冒昧前来一看,没想到贵母妃亲自前来,早知如此,儿臣就不打扰了。”
云风篁缓声说道:“哪里的话?你牵挂秦王,本宫心中欢喜,毕竟你们都是亲兄弟……”
说了些场面话,见二皇子提出来告退,也就准了。
回兰舟夜雨阁的路上,云风篁沉吟片刻,问:“二皇子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二皇子这些日子都陪着淑妃娘娘。”陈兢小声说道,“没听见什么其他动静。”
又说道,“二皇子在前头交好的一些人,也没有特别的。”
云风篁淡淡说道:“他平常也这样热心么?”
见陈兢一怔,耐着性-子提点,“秦王打小得宠,虽然是长兄,对同在绚晴宫长大的弟弟们还算维护,对非本宫亲自抚养长大的弟弟向来苛刻。刚刚他动静闹得那么大,二皇子离得近,不说打听详细,好事坏事总该有数罢?伺候秦王多年的下人都不敢凑上去,他一个平常瞧着老实的孩子,哪里来的勇气,夤夜独自过去看望?就不怕秦王知道了,拿他当出气筒?”
这些年来二皇子在宫禁之中的风评就是低调老实,但也再怎么低调老实……今晚这样的情况,还能不知道避着点儿,上赶着去触霉头?
陈兢额头瞬间见汗,低声说道:“是奴婢疏忽了。”
“本宫出身寒微,从前在乡间,虽然也能呼奴使婢,却也是听过许多坊间之事的。”云风篁侧靠在步辇上,淡淡说道,“寻常人家,三间草屋,几亩薄田,还有兄弟相争之下,刀刃相向,以至于闹出人命来的。遑论大位?这人啊,生来就想往高处去。本宫想,本宫膝下的子嗣想,其他人,难道就不想了么?怎么可能?当年本宫才进宫的时候,那是什么位份什么身份?尚且心存期待,如今的六宫,看似温驯懂事。然而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古往今来,敢于急流勇退的,都能得到赞誉。”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能够做到的,少之又少?”
“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够达到的……也不值当大家大肆夸奖了。”
陈兢低声称是,说道:“娘娘放心,不止二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那儿,奴婢一定盯牢了,决计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觉得有点儿想不通,“只是……二皇子这大晚上的藏在秦王殿下屋子外头,到底想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谋害秦王殿下?”
“哪怕二皇子藏私罢,可是咱们殿下本身也是自幼弓马娴熟过来的。再加上服侍的人虽然都被赶出去,却也不敢走远,俱围在了外头……二皇子难道还指望靠着他独自一人,对咱们殿下下毒手?”
“难不成,是偷听咱们殿下在闹些什么,好传扬出去?”
“然而这等事,何必二皇子亲自为之?”
毕竟要是派遣宫人听壁脚,一旦被抓到,还有甩锅的余地。
亲自为之,也是云风篁刚刚没计较。
不然一个窥探长兄的罪名,少不得叫二皇子吃不了兜着走。
“谁跟你说他一定是为了秦王才大晚上的孤身出来的?”云风篁缓声说道,“他只是恰好在秦王屋子附近,又叫本宫眼尖看见了踪迹,不得不出来敷衍一二罢了。”
陈兢心头一跳,下意识道:“早知道奴婢方才叫人跟上去……”
“你当他傻的么?”云风篁冷笑,“他都跟本宫打过照面了,还能继续带着你去看他的秘密?少不得直接回自己住处安置,接下来几日只怕都会循规蹈矩。”
“不然这也有些年了,就算本宫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隔三差五也会问一问,怎的从来没将他放在心上?”
陈兢抱着万一的想法,仍旧命人盯牢了二皇子。
但接下来两日,果然二皇子老老实实的,除了早晚去给淑妃请安外,就是在自己住处读书习字,偶尔外出也是跟几个不上不下的高门子弟游玩谈笑,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而这两日里,钱氏母女那边得到云风篁的指示,再次套出了些消息,确认善渊观当年的老人还有幸存者,并且隔些日子就会送消息回来,证明自己活着,以震慑皇家,继续善待善渊观。
“这话不合理。”但云风篁听着,却是摇头,说道,“善渊观的人早就全部换掉了,哪怕有幸存的流落在外,面对一个被鸠占鹊巢的道观,哪里来这样的情分,叫她们念念不忘,为这些后来才从别处过来的道姑谋取好处?况且,她们既然藏得这样严实,三代皇城司都没能找出踪迹,可见手段城府也是极为出挑的,能不知道如今的善渊观,但凡发现蛛丝马迹都会告诉皇家?既然如此,那些人吃饱了撑的,给一群非亲非故还占了她们道观且同皇家联手想找出她们的人讨要封赏?!”
赤萼怔了怔,说道:“这……那小道姑是这么讲的,难不成是其师察觉端倪,故意教她糊弄咱们?”
“……”云风篁沉思了会儿,缓声说道,“其实本宫还觉得奇怪的是,神宗之事早已时过境迁,就算当时的观中老人还掌握着什么秘密,放在今日,又还有什么用处?”
毕竟如今世宗、神宗、孝宗都驾崩了,太皇太后业已年高。
哪怕有人站出来,言辞凿凿的表示神宗登基用了许多手段许多鬼蜮伎俩……又有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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