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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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四刻, 吉时宜拜堂。

武亲王府正厅, 武亲王和武亲王妃衣冠隆重喜庆端坐高堂, 宾客满堂。

李枢瑾和唐媱站立堂中, 红衣耀耀, 男子郎艳独绝皎如玉树临风, 女子雪姿仙貌绰约多逸态, 两人其间有一红绸相连。

礼赞人高唱:“一拜天地”,李枢瑾和唐媱朝着东南方向深深揖礼。

礼赞人高唱:“二拜尊长”,李枢瑾和唐媱朝着高堂武亲王夫妇深深揖礼。

唐媱隐在红盖头下的双眸落在前方武亲王妃的脚面上, 心中暖阳阳又怅然若失,这个和煦温柔的老人上世待她如亲女,一晃已隔世相逢不识。

礼赞人高唱:“三夫妻对拜”, 李枢瑾已经唇角咧开转过身来, 双目看着前方痴痴地笑,笑得像个稚童, 却见唐媱还面朝高堂的方向。

李枢瑾心中一个咯噔, 微微拉了拉手中的红绸, 神态紧张得望着唐媱。

唐媱慢悠悠转身, 隔着盖头面对李枢瑾。

李枢瑾望着眼前的红色嫁衣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他又轻轻拉了拉两人之间的红绸,唐媱得了讯息, 两人慢慢向着对方深深揖礼。

拜堂完了之后,唐媱被引导新房, 李枢瑾还需在正院宴请招待宾客。

唐媱被两位喜娘扶着慢慢跨过回廊和圆月门步入李枢瑾的院子, 唐媱余光瞥到院中石榴树的芽孢,心中百味杂陈,这是回来了?

唐媱坐在全福太太铺就的大红喜被上,双手捏着食指,垂眸望着指尖丹蔻,不言不语。

“吱——”门被打开,步履轻悄,听着熟悉。

丁香和百合进入房间,望着端坐的唐媱轻轻唤了声:“小姐。”

唐媱嫁人,丁香、百合、芍药和茉莉四位丫鬟陪嫁过来,同婚前在唐家一样侍候她的起居生活。

丁香凑到唐媱跟前,轻轻问她:“小姐,您喝不喝水?”

从午时到现在,已近三个时辰,丁香有些担心唐媱口渴。

“嗯,帮我端杯水。”她这么一说唐媱确实有些喉头干涩,轻声道。

丁香在房中转了一圈,发现茶盏中并无热水,她便打开门对着门外世子的两个大丫鬟问了声:“我家小姐想喝水,麻烦打些热水过来。”

听荷听了忙要开口应承,香儿拽了她一下率先开口:“我去打水。”

“麻烦这位姐姐了。”丁香并不认识香儿,她礼貌得道谢,便回到了房中。

房门关上,听荷瞪着香儿压低声音小声道:“香儿你老实些,莫作怪。”

“我怎么会?”香儿笑得花枝乱颤,捂着唇垂眉打眼很是乖顺道:“我不过想勤快些,莫丢了咱武亲王府丫鬟的面子。”

说着她扭着腰身去小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个茶托扭着腰过来了,听荷在她敲门时嘱托道:“香儿你老实些,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我可不需要你救。”香儿斜睨着她,神情傲慢,轻轻敲响了房门。

丁香打开门见香儿托着茶托,轻笑道谢:“谢谢姐姐了,给我吧。”

香儿则抬手避开了丁香的手,轻声低缓笑道:“茶水没有备齐是我们的失误,姐姐今日第一天来武王府,还是我帮世子妃斟茶吧。”

丁香动作顿了一下,乍听香儿的话觉得有些道理,毕竟她们小姐刚刚嫁入府中,她们也是刚来不到一个时辰。

所以丁香略略侧身让开了门,对香儿轻轻颔首道谢:“有劳了。”

随着热气升腾缭绕,一缕清淡沁鼻的茶香荡在空气中,香儿朝着丁香百合笑笑,端着热气腾腾的清茶朝着唐媱走去。

“世子妃请喝茶。”香儿出声轻轻将茶水递给唐媱。

“啪嗒!”丁香猛然推了一下香儿,茶杯落在地上滚了两三下后停止,唐媱膝前裙摆上一片濡湿,热气腾腾升空。

“小姐,您赶紧起来。”丁香和百合忙拉起唐媱,百合抬手将唐媱火红嫁衣裙摆上的茶叶掸去,撩开她的裙摆慢慢扇着风。

唐媱抬手撩开了头上的红盖头,望着丁香轻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是这个丫鬟刚才刻意将热茶倒在小姐手上,幸好被我一手打翻。”丁香背后一身冷汗拍着胸脯对唐媱道。

刚才那茶热气升腾看着就烫,她还没说让香儿凉一凉再端给小姐,那个香儿竟然手腕倾斜明显就是要将热茶倒在小姐手上,丁香眼疾手快打落了茶盏。

丁香想着半跪在唐媱跟前,撩开她的裙摆小声急声问道:“小姐,您膝盖有没有烫着?”

“没有,茶水只散在了中间裙摆上。”唐媱柔声安慰了丁香和焦急得眼圈发红的百合,摸了摸两人的发顶。

做罢,她抬眼去看站在一旁的王府丫鬟,一看唇角勾出了讽刺的笑意,没想到是个老熟人了,她望着香儿笑道:“香儿?”

“唐姑娘——不,应该是世子妃。”香儿矫揉造作得笑着,诚惶诚恐得垂头小声道:“世子妃,您的丫鬟可说错了,她污蔑香儿,香儿刚是想给您奉茶。”

她嘴上诚惶诚恐,只是她垂着眼眸划过失望和可惜,怎么就刚才没有一下子浇上去呢。

她正失落着下巴瞬间被抬了起来,唐媱看着她还没有完全遮住的神色和唇角的弧度,绽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道:“香儿姑娘的待客之道一如既往得好。”

“谢您夸奖。”香儿敛住神色,直勾勾望着唐媱唇角勾出轻笑。

唐媱看她桀骜不驯的样子笑容更胜了几分,不过一个家生子,主人家给了几分薄面就飘飘然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也是可笑。

“可惜啊……”唐媱慢慢放开了她的下巴,望着她一字一顿笑道:“你的待客之道终究错了,因为我是你的主子。”

唐媱说着,看着她面色渐渐龟裂,面容僵硬,心头敞亮了几分,她松开的手慢慢抬起,急急下落。

“啪!”一个响彻房间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

香儿捂着左脸,瞪着眼睛恶毒得看着唐媱,咬牙一字一顿道:“唐媱,你竟然敢打我?”

“哈?”唐媱笑了,眉眼弯弯看着她慢条斯理娇声笑道:“我一个世子妃,还打不了一个不敬主子的奴才。”

说着她转手又一个巴掌重重打在香儿另一边脸颊“啪!”

唐媱望着香儿目眦欲裂的样子,她捏着自己指尖丹蔻从容不迫拉长声音曼声道:“香儿,老实点做个奴才,别作妖撞到我手里,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唐媱说罢向着丁香和百合使了一个颜色淡淡道:“给我拉出去。”

丁香和百合一人架着香儿的一只胳膊,将她拉出去,香儿扑腾着目眦欲裂吼道:“唐媱你等着,你敢打我,世子不会放我你的。”

“我等着。”唐媱勾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漫不经心道,她倒要看看李枢瑾怎么不会放过她。

荷花渡口。

苏苏心情大好,今日她在京都城关系最要好的唐姐姐出嫁,百人迎亲、十里红妆、漫天花雨,她敢说是人世间女子最钦羡和渴望的出嫁仪式。

唐媱是她京都城最好的朋友,她看到这些仪式就知道李世子婚后一定对唐姐姐敬重宠爱,心中为唐媱开心,简直超越了以后她要嫁人时的开心。

苏苏心花怒放时喜欢看水,所以她又来了荷花渡口,拎着裙角慢慢上了旁边酒楼的二楼。

谁知她刚上二楼就看到一个挺秀端方的熟悉身影,苏苏快走两步,唇角荡开缱绻笑意,两家酒窝深深唤了声:“谢公子。”

谢筠抬眸看了一眼苏苏,他目光看着清润,其实已经喝了八坛有余的烈酒,他看着眼前有些模糊朦胧的倩影轻轻颔首。

“谢公子,你也喜欢荷花渡口?”苏苏眸光轻闪看着二楼人少,便一咬牙坐在了谢筠对面套近乎。

她觉得她和谢筠还是蛮有缘的,上次下雨她也在荷花渡口看到了谢公子。

谁知谢筠慢半拍摇了摇头,平日悦耳的清润嗓音因为饮酒有了些许的低哑醇厚,反而更让人耳朵酥酥麻麻。

他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轻声道:“不喜欢。”

他不喜欢荷花渡口,来这里也仅仅因为这里是他最最接近唐媱的时刻,他在这里与唐媱共游街夜放花灯,在这里他们被误认为结有连理之好……

这是他心中最美得回忆,他看着唐媱姣好的侧颜闭目祈福,是与唐媱最最贴近的时候。

“当。”一个酒坛又空了,谢筠将它置在一旁又抬头新开了一坛酒,为自己倒了一满碗,一饮而尽。

“谢公子,”苏苏抬眼看了看旁边七零八落的近十个空坛子,有抬眼看了看目光清润湿漉漉却看不出醉态的谢筠,她垂眸想了想低声劝道:“你少喝些,别醉了。”

谢筠并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现在酒意上头,脑袋昏昏沉沉,看人也模模糊糊开始有些发颤重影。

谢筠猛地摇了摇头。

苏苏看他这样,知道他可能差不多醉了,她贝齿轻咬樱唇,水润的大眼睛轻闪。

她看着谢筠粉润白皙的两颊染上一抹红霞,半起身拿开了谢筠桌上的酒坛,羞涩得轻声劝道:“谢公子你喝多了,别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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