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是非得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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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日,宜远行。诸王出藩,彩旗障日,号角动天,举城皆动,数十万百姓夹道送诸王。明德门外搭起高台,礼部尚书薛授仁代替天子为诸王赐酒,巳正进分,诸王各奔前程。

此次出京的王爷共六人,宁王、楚王、洛王、肃靖王、永延王和新近被晋封为宁陵王的石庆光。有人欢喜有人忧,楚王和宁陵王不舍京中繁华,宁王、洛王等人却有一种打开囚笼终可展翅高飞的自由感,京中居大不易,贵为王爷也不过是金丝笼里的鸟鹊,到了藩地天高皇帝远,只要不谋反谁还能管束他们。

六位王爷各奔东西,宁陵王的藩地在齐州宁陵县,只不过是齐州的一个大县,比不上楚王、洛王等人封在州府。长长的车队转向西,行出十余里到了长亭,世子石方珪摆手示意停车。

石方珪骑着马来到石庆光的车侧,轻声道:“父王,长亭到了,出来透口气,儿子命人备好了酒宴,为父王饯行。”

得知就藩不可避免,宁陵郡王下令变卖京中产业,大半产业变卖出八百万两白银送到了天子的内宫,银子没白花,郡王的郡字去掉了,变成了宁陵王,宁陵县的封邑加增了四百户,最主要的是恩准亲兵六百骑,比起以前增加了二百人。

郑国的兵马集中在都护府和边城,各州只有府兵,县城只有衙役,后来李东凤奏本各县招收团练,地方上的武装才有所加强。即便如此,六百亲卫也是了不起的力量,天子将兄弟分封到各地,以藩王的势力安抚各地,作为国之屏障。

石庆光在石方珪的掺扶下艰难地下了马车,此次就藩对于体态肥胖的他无异是趟苦旅,哪怕一天只走四十里官道也让他痛苦不堪,石方珪双手吃力,看到父王的双腿微颤,心中暗叹,从京城到齐州有一千四百余里,也不知父王能否平安到达。

收了银子,天子石重伟龙心大悦,看着谦恭的堂叔十分顺眼,想起宁陵郡王一家从来不敢怠慢自己,做太子时就经常塞银子给自己花用,儿子出生时没少给银子,这次更是大出血,以为太后祝寿的名义一共献上了千万两白银,真是国之忠良。对国之忠良不能冷了心,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石字,诸王出京,石姓在京中的势力大弱,石方珪向有贤名,可留在京中任职,于是宁陵王世子石方珪成了宗正寺少卿,掌皇族事务,具体管着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等事务。

石庆光登上斜坡上的长亭,回首东望,黯然神伤。自打出生就在永昌帝都生活,已有五十八年,封地虽然在齐州宁陵,但他一天也没有到过宁陵县,没想到临近花甲还要远涉山水前去齐州就藩,此生不知是否还能回到京城。数十年辛苦经营,被一道圣旨轻易打去,石庆光着实心有不甘,嘴有唅着冷笑,这便是坐在那个位置的好处。

石方珪扶着父亲,一起眺望着京城方向,他不要前往齐州,和父亲的心情并不一样,天子看来对他很信任,眼下京中石姓皇亲一扫而空,正是他的机会。宗正寺少卿只不是吃闲饭的官职,石方珪往南下意识地看了看,宁王向南而行,他的府公位置可空了出来,龙卫督统韩志摆明要跟着下台,府公太远,龙卫督统的位置不妨争上一争。

可惜暗卫让黄喜站稳了脚根,这个死太监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小,看到楚王失势立刻改投天子,借着查抄冯忠产业的机会在京中掀起血雨腥风,自己变卖家产无形中也是受了他的压迫。

黄喜的手段让石方珪心生寒意,为了替天子聚财,多少人家破人忙,这个死太监心狠手辣,冯忠是他的恩主,凌迫起来丝毫不见手软,听闻黄喜在暗卫中清除冯忠的旧势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冯忠的死讯就会传来。

想到自家的千万两银子送进了内库,石方珪的心抽痛起来,父王和自己经营数十年积下的家业大半空了,真像肃帝所说的那样养肥了猪被人一刀杀了过年,这好处落到了石重伟的手中。

这些天龙首渠进通化门的舟船不断,都是各州运送的木材、石料等修建宫殿材料,肃帝刚死,天子就迫不急待地兴修宫殿,朝中大臣纷纷劝谏,天子以不动用国库为由挡回,气得户部尚书余知节上疏请辞。民间对天子所为也是大为摇头,有老人就在感叹,宣、昭故事怕要重演,天下要生乱了。

这次内库充盈能重修后宫,将天子好奢华的个性显露无疑,有一就有二,将来肯定免不了要修这修那,银子从何而来?石方珪听闻宫中的吃穿用度一改肃帝时的节敛,天子一顿饭的花费就在千两;宫中赏赐无度,自己送入宫中的那个怜夕又怀上了龙种,被天子晋封为淑妃,这条粗腿可要牢牢抱住,再多的花销也值得。

石方珪脑中闪过两天前在御书房,新任的太常少卿程明道启奏,肃帝驾崩按遗诏放归了一批宫人,以至后宫人手紧缺,请天子下诏让各州选拔女子充盈后宫。这个程明道原是东宫少詹事,是天子在东宫时的旧人,暗使小手段将江安义从东宫挤走,倒是个厉害角色,将来肯定会被天子重用。自己与他打过交道,此次要趁机加强往来,再搜罗些女子进宫去,万一被天子看上,自家又多了一条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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