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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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那边的领导,来现场做事的警察,海事局那边的人,包括邓顺林和徐南,一上午来来走走好几拨人。

这个小岛大概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可唯独周勀始终沉默无声。

下午连记者都闻风赶来了,也不知道谁透露了风声,好在许世龙一直留在现场,派同事把记者都拦在了场外,可尽管如此,还是有“敬业”的小报记者包了小快艇从另一边登岛,就为了拍几张现场照片,也是不要命。

临近傍晚,最后一队搜救人员也要撤走了,陈灏东却非要把人拦住。

“怎么能走,人还没找到!”

打捞队队长是个上了年纪的海员,大概见惯了这种“家属”厮闹,不带任何拐弯地回:“船都炸得只剩几片骨架了,你还指望人能脱身?”

陈灏东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衣领,“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这样,生平最讨厌你们这种不肯接受事实的家属,明明知道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还一味吵着要继续捞,我不妨告诉你,我干这行几十年了,就掉海里超过一小时没有生命迹象基本也已经不会活命,更何况你这种,身上绑着炸药,手脚还被捆着不能动,你说,你自己说吧,这种还能活下来大概只能遇到神仙了。”

打捞队的这位老船员也实在是耿直,说得陈灏东眼中冒火,但想想哪句话不在理?

可是要如何面对现实?他倒情愿这是一场梦。

许世龙见不对劲赶紧过来调停,“好了好了,老王你也少说两句,起码理解一下家属的心情!”

一天下来许世龙已经跟现场协助工作的人都认识,他口中的老王便是打捞队的队长。

好不容易劝住陈灏东,许世龙把老王拉到一边,递了根烟。

老王把烟叼嘴里,手还湿着,许世龙赶紧把烟给他点上,问:“真的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老王抽口烟,缓释一天的疲劳,哼声,“你觉得这种情况还有可能?”

“这……”

其实许世龙心里也清楚,除非出现奇迹,可世上哪来奇迹?至少在他办案的这二十年里从没出现过。

老王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那块礁石,朝许世龙弩了下嘴,“那被害人家属,也一直没走?”

许世龙:“没走,快一天一夜了。”

“啧啧,还真能熬,不过能熬又有什么用?”老王边说边脱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救生衣,拍了下许世龙的肩,“劝劝家属吧,再这么耗下去也没意思,别说生还了,我估计连一个全尸都未必捞得到!”说完他把滴着水的救生衣拎在手里,转身拍了下手。

“行了,收队!”

一行大概十余人,很快召集完毕,排着队登上不远处的几艘快艇。

夕阳再次沉下来,最后几艘快艇也离岛了。

周勀与站在风口的许世龙对视了一眼,后者嘴里还叼着烟,表情凝重。

他依旧没吭声,只是抬手朝徐南招了下。

徐南立即跑到他面前,“周总!”

“帮我雇个…私人打捞队…”

“啊?”徐南表情显然为难。

周勀低头轻轻攒了一口气,说实话他现在已经虚弱得连话都快要讲不出,但是心里还有一股劲吊着。

“…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结果刚说完,眼皮阖了下,身子歪着朝地上栽下去……

周勀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从最最初开始,他与常安第一次见面,在一间很普通的咖啡馆。

他喝了一杯很普通的咖啡,常安好像吃了一块很普通的黑森林蛋糕,就连两人的对话内容也极其平淡。

那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日子,与他生命中几千几万个普通日子相同,甚至普通到他已经记不清那天是周几,阴天或是晴。

但是常安的模样他记得格外清晰。

穿淡色裙,不施粉黛,黑直的长发大概是她浑身上下唯一修饰,说话也很小声,脸上表情不多,眉目淡,因此总给人一种平和柔软的感觉。

乍一看,连这人也是极其普通啊,可就这么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最后却成了他的妻子。

起初刚结婚的时候他们几乎不联系,一个月能见上一次面已经算频繁了,以至于周勀常常忘了自己已经结婚,后来爷爷要求他必须每半个月带她回去一趟,家人聚餐,扮演美满夫妻,他们渐渐有了接触,难得在一起吃顿饭,甚至也会闲聊上两句,但也仅止于此。

周勀心目中理想的伴侣应该是爽直,果敢,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必须充满旺盛的热情和生命力,这样才能与他旗鼓相当,可这些常安一样都没有,甚至许多方面她还恰恰相反,因此那时候他压根没把常安这两个字纳入自己的生活范畴,更别说感情和婚姻。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样。

梦里又梦到常安被方如珊欺负,端着一张柔弱的脸却丝毫无动于衷,可是她喝多了又抱着自己哭,哭她曾经逝去的那段感情。

她告诉他,自己为了一个男人生,为了一个男人死。

周勀觉得他那时候大抵是嫉妒,嫉妒她从来不介意自己在外面找女人,却能为陈灏东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崩溃痛哭。

再到后来他带她去三亚,那是两人第一次出游,时间不长,却是结婚两年来唯一一次连续几十个小时呆在一起。

尽管过程闹得不愉快,但是周勀觉得还算一个良好的开端。

后面还有种种,若从头开始算,他们已经在一起快五年时间。

五年,恍若一梦。

周勀在一阵心痛中睁开眼睛。

“哥,你醒了?”

耳边传来声音,周勀转头看了眼,周歆正坐在床前,再环顾四周环境,此时正在老宅自己以前住的卧室里。

“几点了?”他艰涩开口,撑着爬起来。

周歆看了眼腕表,“九点多。”

“晚上?”

“嗯,晚上。”

周勀绕过她看了眼窗外,窗外果然已经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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