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江州司抱臂在一旁,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奇道:“你家里人那么多,你全都知道全都了解?”
齐岳词穷了。他无可奈何地呻|吟一声,道:“行行行我信你了,你把家族令牌给我瞅瞅。不过我家令牌,都长一个样儿,我也分不清楚谁是谁的啊!有人仿制的都有可能,没准就是个冒牌加货,挂着玩儿的呢,你还当真……”
江州司无语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光华流转的白玉令牌,抛给齐岳,齐岳不得不前倾,伸手去接,差点没把自己绊了一跤,待看清令牌精致的白莲刻纹后,他话音顿住。
先是惊恐地抚摸其上纹路,再在窄小的牌侧,摸到一个小巧的“齐”字。是个很难被发现的阴刻。
齐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逐字逐句问江州司:“姑娘,你再和我说一遍,你这令牌怎么来的?”
江州司觉得这人真的是二楞傻子,没好气地重新打了遍手势,桃子阴阳怪气地开口:“还能怎么来的?尸体上捡来的行了吧。土匪杀了一对小年轻人,我没能拦住,小娘子奄奄一息的时候,托我将这玩意捎回来,说是求个落叶归根。”
她是有多闲,挖了坑埋人不算,还给自己这么没事找事。
齐岳咬牙问道:“那她夫君呢?什么样子?她又是什么样子?”
江州司耐着最后一点性子,回忆道:“她丈夫比他高半个头吧,两人衣着打扮都挺端整贵气的,长得也不差。哦就是她丈夫,和你有点像,看上去都傻乎乎的……”
齐岳浑身都在发抖。锦姑姑虽然是他的长辈,但年纪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小时候经常抱他,带他一块儿玩。
少女时候的梦想是嫁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将军凯旋而归时,风风光光地迎她进门。
后来目睹家族阴暗,不大想再联姻蹉跎一生,也不想蝇营狗苟地沉浮氏族,竟和一个小家族的独子看对了眼,跟人私奔了。
他记得那晚,锦姑姑私奔前,来偷偷看过他,给他带了点果子点心,笑眯眯地摸摸他的脑袋,道:“我走啦。”
“为什么一定要走呀?”齐岳当时小小一个,抬头问道。
“啊因为,在这里的话,就永远都逃不掉啊。”锦姑姑是这么回他的,“我只能向远处跑。哈哈哈你这什么眼神?阿敏他人不坏的,实诚,而且纯善,不会损人害己,赌坊里被人坑了银子都不敢回去踹凳子。我……”
她想了想,像是在想措辞,可想了半天也只说道:“我很喜欢他呀。”
她顿了顿,重复道:“我真的很喜欢他,想和他一直走下去。不过我还是舍不太得爹娘。唔……等以后我有孩子了,再回来看他二老吧,没准那时候,他们会原谅我,不生我的气了呢?”
齐岳猛地抬头,问江州司:“夫妻二人带了孩子没有?”
江州司被他眼底的伤痛给震住,先是缓缓摇头,没等齐岳吐口气,又打手势,桃子不知是看她手势缓慢,语调也不那么尖锐刺耳了,柔和些许,轻轻地道:“但是……小娘子怀孕了。一尸两命。”
齐岳左手俩铁皮核桃,这次都没拿住,全然落在了青石砖上,又滴溜溜滚入锦鲤池中。
接连噗哧两声,水花溅起落下,如人命枯萎凋零。
这次他没再去急急忙忙地捞,而是僵硬很久,才张嘴问道:“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江州司仔细思考后答道:“南华至古南山脉附近吧,那儿地势高,土匪好扎根。离姑苏城池其实也不算特别远,可惜了。”
再走几步路就能回家了。
齐岳勉强平顺了呼吸,按住哆嗦的手,道:“我、我让人去寻他们回来……我这就去找人。令牌给我就好,你不要再告知其余的齐家任何人。”
江州司才懒得再凑麻烦,消息带到就好。闻言瓷胚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地点头,准备离去。
“哦对……”齐岳一瞬间有种找不到主心骨的感觉,猛然想起前几日宣珏还提到过锦姑姑,深吸了口气道,“我去找离玉说下这件事。他还在长阳山庄对吧?”
江州司:“嗯。”
齐岳急急忙忙找来的时候,宣珏还没睡。在灯下看书,翻了几页,仍旧眼皮狂跳,便抬指按在眼上,将书卷搁在案边。
齐岳就是这时,招呼也不打,推门而入的。脸上惶恐还未褪去,喘了口气,道:“你果然在这。”
宣珏诧异地看他:“何事?”
这么惊慌失措的。
齐岳清了清沙哑的嗓:“离玉,你知道锦姑姑吧?她……”
烛火啪嚓一声炸响。
“她没了。”
第49章 发疯 他千真万确觉得自己要疯
宣珏许久都没回他, 如玉的侧脸在烛火下仿若精雕细琢的佛像,褪去喜怒哀乐,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清。
齐岳还以为宣珏没听清, “没听到吗?我说锦姑姑她……”
“听到了。”宣珏看他神色匆匆, 猜到他一路跑来,“江州司因着这事去找你?”
“……对。”
“她路上碰到林敏夫妇了?”
“是的。”齐岳勉强定下神来,“她说人没救下,暂时埋了。我想去把他们接回来。”
宣珏缓缓抬眼,第一句话是:“不要和你家其余人说。”
齐岳心知肚明,对于这种叛出家族的子弟, 家族定不允许收尸归葬。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没说。所以要借你的人手, 我连夜去南华那边。顺利的话, 明日日落前能赶回来。哦对, 那位江姑娘借用一下,她知道地点。”
“我也去。”宣珏道。
齐岳一愣:“你去干什么?不陪你家小美人儿啦?”
宣珏没搭理他,齐岳还以为他戳破,宣珏不好意思, 便又随口扯了几句:“我是想傻,也想装傻,但我又不真傻, 之前逗你玩儿的, 你那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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