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加入书签

塔娜捶了李婶一下,自己忍不住也笑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他就是看不顺眼,任是凤子龙孙来了,也配不上他的宝贝疙瘩。他说多了,我看着那孩子也不对劲来,明明挺周正的愣是觉得尖嘴猴腮。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婶笑得捂住肚子,阿呦阿呦地喊着。塔娜没奈何地拽了她掖在青碧镯子里的帕子捂在她的脸上,“擦擦吧,脸上的粉都花了。”

李婶赶紧地从怀里掏出掐丝的巴掌大铜镜,用照子看自己的妆容,抿了抿鬓角的碎发、正了正簪子,她说:“这当爹的都一样,我家那口子对三哥儿以前赞不绝口,说他聪慧过人、必有大前途。自从和我二哥商定了婚事,他就看三哥儿怎么都不顺眼,吃饭多吃两口菜他都觉得有辱斯文。”

三哥儿就是李秀秀的表哥,在众多兄弟中排行老三。

“鸡蛋里挑骨头。”

“可不是。”

两人吐槽了一会儿,塔娜忽然叹了一口气。

李婶问,“怎么了?”

塔娜说,“一想到丫头出嫁了,不在自己身边,我就不好受。当爹的心里怎么想,我还不晓得,但总不能丫头不嫁人一辈子待身边吧,我们当父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找个好人家。”

“是啊。”

虽说女儿许给了舅家,亲上加亲的,李婶还是不放心。

“哪里能找称心如意的,昨天看的那个还不如沈宥……”塔娜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了嘴。

“在你们家当小二那个?”李婶没有察觉出塔娜的不对劲,她左右瞅着,“没见到人啊,那小子品貌都佳,腰板挺括,昂昂大丈夫,瞅着就是个好的。要不是来历不明,招了当女婿也不错。”

“算了吧。”塔娜摆摆手,明显对沈宥豫感官不行,她说:“归家去了。”

“也是,来历不清不楚的不行,还是找个稳重踏实的过日子。”

塔娜猛地回头,看到方年年蹑手蹑脚地靠过来。

方年年干笑,“我给你们送吃的。”

“小丫头片子偷听大人说话。”

方年年大喊冤枉,“才没有,我刚来,什么都没听见。”

就听到李婶说招沈宥豫当女婿,阿娘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塔娜赶着女儿走,从小就鬼灵精的。等女儿走了,她小声和李婶说,“丫头主意太大,小时候带自己,长大了照顾弟弟,从没让我和她爹操心过。就是这样,更不知道给她找个什么样儿的了。”

“我家秀秀性子软得和面团似的,嫁到舅舅家我也放心些。唉,可是我那个嫂子碗里盘里分得清清楚楚的人,眼睛里揉不得半点儿错处,现在秀秀是外甥女,她没什么好说。以后当了婆婆,我的秀秀该怎么办?”

两位母亲说着话就忧虑上了,为人父母,真是操不完的心。

方年年知道阿娘在思量什么,自己略有别扭后就坦然接受了,顺其自然,不可能不嫁人的。就希望对方是个好的,知冷知热、贴心贴肺,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她相信自己的经营能力。

捏了一片虾片进嘴里,方年年嚼着酥脆的虾片、看着泛黄的纸,半天就落下两个字——招聘。

…………

乌衣镇人少地方小,稍微发生点儿事情就沸沸扬扬,各种消息犹如雪花一样传到了驿站这一片,顺势就进了方年年的耳朵里。

李秀秀回家住了,总住在舅舅家,舅舅舅妈不说什么,她自己就尴尬了起来,虽说待自己都是极好的,但总不如亲爹亲妈,不如自家舒坦。

徘徊了几日,她就回家了。一回家就到了小茶馆找方年年说话,还央求着方年年教自己做几色独一无二的点心,以后拿出去就可以震一震别人。

方年年没有不同意的,她从不藏私,就说中秋月饼吧,只要来帮忙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学。可偏偏有人偷偷摸摸,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自己是个什么吝啬诡谲的小心思,也就把别人当成什么样,对,她说的就是从她家出来的前前小二!

李秀秀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他们家的月饼店已经关门歇业,生意全被张娘子家的小摊位抢了去,张娘子做事勤快、用料十足,谁走亲访友不来上一包馅饼,可谓是镇子上的新风尚。

打击了小人,方年年还是有些开心的。

“如果没有张县丞那档子事儿,再过一日,就是张宜回门了。”李秀秀撑着下巴,苹果脸上出现了愁绪,“真是没想到,她爹竟然是江洋大盗,曾经血洗满门,看着真不像。”

不是血洗满门,只是当了帮凶。不是江洋大盗,只是藏着劣迹的江湖人。

方年年在心里面反驳着,“好人不会把好字刻在脑门上,就像是坏人也不会脑门上刻个坏。”

“他就刻了,他们就刻了。”李秀秀朝着外面努努嘴,窃笑着说。

方年年看过去,“……”

她伸手揉了揉李秀秀的脑袋,后者护着头发躲来躲去,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奶猫,没什么杀伤力。

“我去招呼客人,待会儿来。”

李秀秀理着头发,从怀里拿出和她娘同款的巴掌大铜镜,照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好打理的,方年年就是个自己闹着玩,手上带着分寸。

她看向方年年,和押人的两位官差说话落落大方,给那些黥面的犯人倒水也没有神色改变,她什么时候能做到方年年这样处变不惊呢?

黥面就是黥刑,是在脑门上刺字,用墨炭定色,留下去不掉的印迹。犯人流放,就要接受黥刑,林冲就刺过。

两位官差是走老的了,押着犯人北上,总要在小茶馆喝上一杯茶才走,再走就出了京畿,越走越北了。

小茶馆在的官道一路北上就是边关,充军流放,边关放羊,就走这条路。都城中水运也很发达,走南下的水路,一路向南就是去岭南打渔。当今学着他父亲,最喜欢把徒刑的人流放到这两块地方去,还有人写过打油诗咧——北上茫茫,草原见羊。南下苍苍,大海有鱼。

听两位差役说话,押着的这批人中官衔最高的竟然是兵部侍郎,还是因张县丞一案之故,才被流放充军。

差役说话间颇有几分唏嘘之色,前侍郎倒是很坦然,在一众面色凄苦的犯人中,显得他是去公费旅游一样。

“小姑娘,你家的糖莲子不错。”前侍郎从怀里摸出一角银子,“给我称上一斤,我带着路上慢慢吃。再上几盘菜,从京中一路走过来,脚底板疼,腹中也空空。”

看来是没有祸及家人,还有钱上下打点一路,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圣人息怒了,还能求个宽宥提前结束流放回来。回来那肯定是侍郎做不成了,但当个富贵家翁还是可以的。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