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34年的夏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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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七年,斯蒂芬妮·莫尔(stephanie moore) 来到在一家破旧的孤儿院里工作。她的职位名称是经理(manager),实际上做的却是集护工、打扫、管理人员为一身的工作内容。孤儿院里还有几名这样的工作人员。这里虽然职能混乱,但是总体氛围不错。这也是让斯蒂芬妮在这个资金不到位、基础设施老旧的地方工作的原因,尽管她的男朋友多次暗示她可以暂时换掉这份辛苦的工作。

孤儿院坐落于美国纽黑文,远不如临近的纽约和波士顿等地那么繁华热闹,却充满了人文气息,著名的耶鲁大学就在此处。经常会有大学生来孤儿院做义工,也会有各种书籍被捐赠到此。孤儿院只是个二层小楼,收留了大约十来个孩子,从三岁到十五岁不等。此后五年里,斯蒂芬妮送走了好几位成年的孩子,也迎来的新的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些孤儿里,有安静听话的,也有格外淘气的,还有……奇怪的孩子。

一九二九年,金融危机在美国蔓延开来,社会救济瞬间化为虚无。幸好孤儿院还有一些存款,保证了所有人维持生命最基本的衣食。一九三二年经济略微好转,可是在一月份,一场流感降临在孤儿院里,几乎所有的孩子感染了病症。流鼻涕、咳嗽甚至发烧的孩子遍布整个孤儿院。教会和儿童救济会纷纷捐款,然而还是有一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孩不幸过世了。几天后,大家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参加葬礼的其他孩子或因为难过或因为恐惧,都在默默抽泣,偶尔传出一两声咳嗽,只有迪安娜(deanna)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四岁的迪安娜有一头金色的长卷发和浅棕色的大眼睛,像一只可爱的洋娃娃。她裹着破旧的棉衣怔怔地看着棺材和牧师。棺材里的爱丽丝比她大两岁,是她的室友。

葬礼进行到一半,有孩子将自己宝贝的玩具熊放在了爱丽丝的枕边,也有孩子的把画作放在了她的手里,祈祷她像画里的天使一样去往天堂。葬礼结束后,所有人颤颤巍巍地往回走,护工乔安娜和斯蒂芬妮悄悄说着话。

“迪安娜这孩子,什么反应都没有。”乔安娜绷着红扑扑的脸说。

“她是最小的,可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斯蒂芬妮淡淡地说。

“我真的觉得她古怪得很,所有的孩子,还有几个大人,都感冒了。偏偏迪安娜什么症状都没有,”乔安娜想了想补充道,“她平时也不运动,总爱闷在屋子里,吃得也很少,不算多么健壮的身体。”

“这不是好事儿吗?难道你希望多添一个孩子生病?”斯蒂芬妮还是不接话茬。

“爱丽丝刚刚生病的那会儿,发烧烧得满脸通红,我陪在床边。迪安娜就坐在那儿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问,自顾自地睡了。后来爱丽丝死在了她的旁边,迪安娜也什么反应都没有。亲爱的,我在这儿呆了这么多年了,真的从没见过这种古怪的小孩子,你说她是不是有点自闭——”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性格,只是你第一次遇到而已。”斯蒂芬妮有些不耐烦了,她平均每个月都要听一遍“乔安娜关于迪安娜的古怪行为汇报”,着实让人恼火。于是她转头去招呼掉队的孩子了。

其实乔安娜不是唯一一个觉得迪安娜古怪的人,门卫兼保安大叔说见过迪安娜偷偷往孩子群里扔石头,只是这个举动引发了孩子们争相扔石头,最后也没有人记得始作俑者是谁,更没有证据;还有一名护工见过迪安娜在趁别的孩子活动的时候,进人家的房间,只是没有孩子丢失东西,所以此事也不了了之;迪安娜曾经和一个大了她三岁的男孩打架,居然还打赢了……

只有斯蒂芬妮对迪安娜亲切和蔼,虽然迪安娜对斯蒂芬妮也不怎么热情。乔安娜经常说因为迪安娜是斯蒂芬妮刚刚入职的时候救助的,所以对她格外宽容。

很快地,这个“迪安娜的救助者”就要离开孤儿院了。迪安娜刚刚过完五岁生日,斯蒂芬妮就通知大家,她要随着未婚夫去英国成婚了。

斯蒂芬妮离开的前两天,她将迪安娜叫到了办公室。

“小迪安娜,我就要离开这儿了。你是我最放不下的孩子了。”斯蒂芬妮蹲下来,平视迪安娜,“我们的迪安娜长得这么漂亮,真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

迪安娜看着斯蒂芬妮,歪着脑袋问:“你要去哪儿?”

“英国。我的丈夫会在伦敦工作,我想我也会在伦敦吧。”斯蒂芬妮微笑着说。

“丈夫,是什么?”迪安娜有些困惑。

“是会和我一起生活一生的人。”斯蒂芬妮看着迪安娜懵懂的样子,“你长大后也会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你会想和他在一起生活,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你们会支持彼此的梦想,会为了彼此付出。”

迪安娜才五岁,她还是没有太理解这番话的含义。斯蒂芬妮看得出迪安娜在强行思考,心里微微地笑了。在所有的孩子里,只有迪安娜会对不明白的事情充满好奇、惯于思考,她会追问为什么,会由一件事情联想另一件事情,这也是斯蒂芬妮喜欢迪安娜的原因。

“我们迪安娜既漂亮又聪明,一定会遇到一个很好棒的男孩子的。不过这个问题你得以后再想啦,”斯蒂芬妮想起叫迪安娜来的目的,“你还记得我以前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吗?”

“你说我的父母把我放在了孤儿院的台阶上,留了些钱,还有一封信。信上说我叫迪安娜·克里斯汀·戴斯莱(deanna christine daisley),一九二七年五月二十五日是我的生日……因为他们即将去见上帝了,不能照顾我。我要好好保存我们家传的耳环。”迪安娜摸摸胸口被细链子串起来耳环。耳环是银色的,看起来像一个抽象的“d”。

“还有呢?”

“有个叫塔雅(taya)·戴斯莱的人可能会来接我。”

“对,我们迪安娜记忆力真好。”斯蒂芬妮内心叹息了一声,毕竟五年都没有戴斯莱家的人来找这个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人来了。而且慈善机构也帮忙搜寻了本州甚至附近州的人家,没有一家姓戴斯莱。更奇怪的是,那段时间里,根本没有姓戴斯莱的人死亡的报告。

斯蒂芬妮转身拿了两本书给迪安娜:“你已经认识很多词了,这是两本连环画,送给你,我想你会发现书本有意思的地方。”

迪安娜接过画册,翻了两页,然后少有地笑了笑,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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