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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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蝗虫这件事情书里没有写过。”苏秋月一脸严肃地问9527,“书中世界不应该出现没有写过的事情吧?”

“可是这本书也没有写过不会发生这件事情,这是属于留白的部分,世界意识是会根据现实因素进行自我完善的。”

看着苏秋月如此认真严肃的样子,9527有些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明明,就算是蝗虫来了,宿主她也已经开发出来如何消灭蝗虫的药剂了,不是吗?这样想着,它就将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面对9527的疑惑,苏秋月以从未有过的神情说道:“可就算是我能用‘蝗虫二号’消灭蝗虫,借助‘蝗虫一号’保护庄稼,可那些已经被蝗虫吃掉的粮食也都没办法再从土地里长出来了。而且,系统空间里的研发条件以及提供的原材料并不能保证在现实中也能有,更别说以我这个年纪,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我能够解决蝗虫问题。”

说着,苏秋月又道:“没有粮食就代表了饥饿……9527,你知道饥饿的滋味吗?”

在这个时候,9527终于记起来自己的宿主是曾经经历过六十年代那场饥荒的人。这让它不免为给自己刚刚过于理所当然也太过天真的态度而感到不安。

至于苏秋月问出口的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通过食物来充饥的9527沉默了。

“我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

苏秋月没有在意系统的沉默,自问自答地说道:“很多华国人也都尝过饥饿的味道,那是一种很苦涩的味道,像是树皮的味道。可我不想再吃树皮,也不想自己和我爸妈都像当初大队里的大牛婶儿一样,因为吃了观音土而死掉。”

“宿主你不会再经历从前那样的生活——”

“不,你知道蝗虫有多厉害,如果它来了,那生活就会回到从前那样。”

9527再次沉默了。

它问道:“那宿主,你打算怎么做?”

苏秋月:“我,要去z省。”

第80章 (捉虫)

苏秋月在同9527说出来的那一句“想去z省”的话, 说出来是轻巧,做起来却难于上青天。

要知道,苏秋月哪怕门门功课一百分, 次次考试第一名,她也不过是一个才刚十六岁,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首都, 还是跟着苏有粮、田凤娟和林七三个人一块儿出门, 从来没有一个人独自去过哪儿的小姑娘。更别说现在人人都知道z省那边闹了灾,蝗虫肆虐, 是把粮食都给糟蹋得差不多了, 说着就要奔着他们h省来了,那不少人都往这边避难,谁会傻疯了奔着蝗虫灾区走呢。

十分清楚自己爸妈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去往z省这一点的苏秋月并没有急着跟苏有粮和田凤娟表明这件事, 而是认认真真开始思索起了迂回法子,打算先斩后奏, 先跟省城这边农业局的人搭上关系,引起他们的重视再说。

然而,就在苏秋月一边在学校里认认真真上课, 开始学起了《工基》和《农基》这些更符合年代特色的知识内容, 一边一心二用, 琢磨起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尽快得到各方领导重视,早日奔赴z省解决蝗虫问题的时候,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却悄无声息地传到了省城。

这一天, 正在苏秋月放周六日跟着共同进步联盟的六个人一起在周白鸽家学习的时候, 几个人就听见“嘭”的一声,来自周爸爸摔掉手里搪瓷杯的声音,紧接着他们几个人就听见了来自屋外被放在柜子上正在播放的, 半导体收音机的声音。

“……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国际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的伟大导师……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首都逝世……”

半导体里的广播仍在用哽咽的声音继续说着这一则关于一代伟人逝世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可屋子里的人却都没再继续往下听了。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都好像是被按上了暂停键一样,周爸爸傻愣愣地站在外屋,呆呆地看着被摔掉在地上,洒了满地水的搪瓷杯,和上面写着的“为人民服务”的一行字,只觉得悲痛不知从何而来,又该如何而去。而同样呆愣的,还有共同进步联盟的六个人,和手里仍捧着课本的苏秋月。

一直到广播再一次重复了这一消息后,周爸爸的脸上露出了极痛苦悲伤,也略显茫然无助的神情,他将地上的搪瓷杯拿起来,小心仔细地抚了抚上面那一行字……紧接着,两行热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作为这几个人中,唯一一个是从小生活在生产大队,是穷苦老百姓代表的苏秋月在第二遍广播播放完毕以后,终于也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下了悲痛的泪水。

带给他们革命火种,给了他们如今美好生活的领袖,就这样熄灭了他的生命之火。

但他的精神所带给人民百姓的力量之火却永远都不会消失,也永远都留在人民群众的心中。

只是,在这一句句哽咽得令人心碎的消息中,几个人都再没了继续学习的心情,全都离开了同样陷入悲伤氛围的周白鸽家……或者说,整个省城都已经被这样的情绪所弥漫,街道上的每个人都湿润着眼眶,红着眼睛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力量,也遗失了回家的方向。

但就像是广播里说的那样,人民应该化悲痛为力量,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永远沿着一代伟人所奠定的革命路线奋勇前进!

苏秋月作为从小就听着伟人故事长大的一员,只觉得由胸口所蔓延出来的悲伤创口似乎真的由悲痛中滋生出了新的力量一样。

——天塌下来了,就需要人站起来抗住它。

不然,又怎么能对得起那些为了拼命守住土地的太多先烈伟人们,和他们用鲜血染红的土地呢!

感受到苏秋月如此悲伤又蓬勃的复杂情绪,9527担心地问道:“宿主,你、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我,想不开?”苏秋月皱着眉道,“我咋可能想不开嘛,我还要遵循伟人的遗愿,坚持革命,奋勇前进呢。”

“……那你刚还在心里想啥,鲜血染红土地,牺牲成就自由?”

“……我是在心里缅怀伟人,缅怀革命先烈。”

自知搞了个大乌龙的9527沉默了,似乎是想将时间和空间都留在苏秋月。

但实际上,在他们的对话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时候,苏秋月就已经穿过悲伤的街巷,走过红着眼眶站在原地的人群,钻进了无人的胡同,回到了自家的门口。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用苏有粮或者是田凤娟接她回家的前提下,完全独立又干脆利落的,一个人找到了回家的路,并顺利回到了家。

“这或许也是一种力量。”苏秋月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上面还贴着的过年时的挂贴,认真地同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无知无觉的9527说道,“一种信仰的力量,像是你信仰知识那样。”

回到家以后,苏秋月没有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正屋门口同样神情怔怔的苏有粮和田凤娟。

他们俩,一个是从单位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就跟着同样悲痛欲绝的同事和领导们一起离开了政府大楼,做出了人生第一次罢工行为的田凤娟;另一个是最近正为了z省闹蝗虫的事情,而为家里捣腾粮食,宛如仓鼠附体一样,疯狂屯粮,却因为突然的消息而没被交易人放鸽子的苏有粮。

在看到苏秋月走进来的时候,眼睛红红,明显是哭了一场的田凤娟是真的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悲伤了,直接从沙发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苏秋月面前担心地问道:“是你周叔给你送回来的?怪我跟你爸,忘了出了这事儿人家也肯定不会继续留你们在家了,就没去接你……”

苏秋月回握住田凤娟的手,道:“我是自己回来的,但妈你别担心,没走啥岔路我就到家门口了。人周叔那边也……在送我们出了他们部队大院以后,周叔就赶去报社了。而且,他们也都不知道我不认路。”

听到苏秋月说她是自己回来的,田凤娟和苏有粮也不知道是该开心闺女这毛病好了,还是该自责他们俩的疏忽。但在这样的情况和情绪之下,一家三口也都难以再说出些互相安慰的话来,只能都默默坐到沙发上,继续悲伤。

但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悲伤情绪总有一天是会过去的,因为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前进,没有人能一直原地踏步……毕竟,新的生活,更好的生活,还都需要每个人去努力。

就像是在这件事情过了一周的时间里,田凤娟在罢工了一下午以后,第二天也还是要继续回到妇联工作,以帮助、解救更多的妇女同志,而苏有粮则是在第二天就去找放他鸽子的交易人继续捣腾粮食,以让他们一家三口不至于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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