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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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荀牧顿了顿,随后又扬起嘴角,面露微笑,说道:“讲起来,看战绩你还挺能打的啊,可惜我的搭档老苏不在这儿,否则你们肯定有不少共同语言。”

阿木已然不为所动,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只时不时的抽口烟。

过了有二十多秒,见他毫无反应,荀牧又叹口气,说道:“他原先真的很能打,别看都五十岁年纪了,但真打起来两个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寻常的小混混他轻松就能一打五……

可惜了,后来执行任务伤到了腿,现在走路都有点跛,腿脚不太利索,虽然打还是能打,两三个混混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但如果混混一心想逃的话他还真没辙。”

“能打五个啊……”阿木这时终于有了反应。或许他认为谈论这事儿没啥关系?毕竟能打跟是不是卧底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就听他感慨道:“说实话,挺不错了,一般没啥技巧的,或许硬实力足以打五个,但实际上三个人就不一定能应付得了,只要有个人在后边抱住,另两人在脖子啊、肚子啊之类的地方打两圈,就难捱了。”

“是啊。”荀牧颔首说:“所以我最多打俩,要如果有三个人的话就凉凉了。”

“他为什么会受伤?”阿木好奇的问道。

“枪伤。”

“枪啊。”阿木抿抿嘴:“怪不得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别说枪这种东西,没辙没辙。”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

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很欣赏苏平的。

但这也难怪,苏平在刑侦系统混了二十多年,阿木还没去当卧底的时候他就是副队长了,所以阿木当然熟悉他,了解他的为人。

荀牧轻轻点头,赞同道:“是啊,真的可惜了。他这人还倔,又倔又莽,蛮牛似的,一大把年纪还非爱冲在第一线上,出事了都不消停。”

“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阿木翻个白眼,随后冷笑着说道:

“他这样的英雄,根正苗红伟光正,同时要能力有能力,要头脑有头脑,要胆识有胆识,只仅仅缺了点情商,不被领导欣赏,就成了个万年老二,始终无法晋升,说起来真讽刺。”

“是啊,真讽刺。”荀牧接话道。

阿木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荀牧也终于摸出烟,点上,说:“算起来,我还是老苏的徒弟,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顿了顿,他吸两口烟,吐出一大团弄弄的烟雾,才继续道:“后来老队长退休,我们队里上下都觉得,他终于等到了机会,终于要熬出头当一把手了。

毕竟那会儿,整个队里就他威望最高,能力最强,也最得人心,没有比他更合适的,就算领导不喜欢他,从中作梗找人空降,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但没想到最后成为支队长的却是我……得知这消息的时候,说实话我蛮无地自容的,他是我师父啊,我却抢了他的位置。

而且这一抢之后,除非我短时间内因公殉职或者伤残退休,否则他应该是再没有什么希望能出头了。而且就算我殉职、伤退,也未必能再等来这么好的机会。”

阿木眯起眼,看向荀牧:“这些话,真心的?”

“这点,我想我应该可以作保。”松哥忍不住接话道:

“荀队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苏队,在队伍里,他们也压根没有上下级正副手之分,甚至荀队相当低调,一直都在配合苏队工作。某种程度上说,苏队反而更像是队长。”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露出微笑,继续道:“他们俩,是我见过最和谐的正副手贴搭档了。”

顿了顿,他又摸出点,点上,然后拿下来塞进阿木手里,自己重新点了一根。

阿木抿抿嘴,再次低头抽烟。

片刻后,他长叹道:“你是个好领导,好兄弟。”

荀牧轻轻摇头。

“我其实,并不害怕什么。”这时阿木又说:“只不过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噢?”荀牧挑眉。

“回不去了,我已不再是我。”他涩声说:“七八年下来,我变得阴险、狡诈、狠辣甚至歹毒,我什么事都能干,都敢干,唯一支撑我咬牙坚持下来的仅仅是最后的那点信念罢了。”

荀牧问道:“什么信念?”

“完成任务。”阿木抬头说道。

这话一出,他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但荀牧却没再追问什么。

过了良久,还是阿木自己继续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这个人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伟大,也并不值得你们敬重,我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普通人。

当年一顿忽悠外加自我感动,我产生了我能为组织抛头颅洒热血,就算没有这条命也无所谓的错觉,脑子一热就直接把生死都给丢一边了,在请战书上签了字,成为一名卧底。

而之后……说实话我后悔过无数次,尤其是在生死之际,我都在想,当年如果不是脑子一热当了卧底,该有多好啊?缉毒警虽然比较危险,但也绝对没危险到这种程度……”

讲到这,他又低下头抽了口烟,吐口白雾,才继续说:“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没有回头路,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我付出的越多,损失的越多,就越不想放弃……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叫浸没成本吧?

道理很简单,坚持下去还可能熬出头,最后以英雄的身份回归,这些年我失去的都可以以另一种法子拿回来。而如果放弃的话,或许能换回一时轻松,但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我自己就是卧底,我当然知道组织上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虽然证据尚未收集完全,人员也没摸清楚,但……如果我变节了,上头绝不可能放弃侦查,这个团伙迟早要被捣毁的。

所以我必须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必须好好的把任务完成,同时还得好好的活下去,哪怕……不得不为此,干一些不被允许的事。”

荀牧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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