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盐战楚王暗访(4)(1 / 2)

加入书签

“几个盐泉,你去盯着。要让巴人加快煮盐。要善待巴人,衣食住各类供应要充足,可以悬点儿赏金,奖勤罚懒,让他们有个奔头。”王叔长叹一声,感慨,“唉,这些年来,咱们欠下巴人不少债呀。”

“小侄晓得!”

“真没想到,”射皋君按捺不住心头兴奋,“巫咸大神非但救下贤侄性命,这又让巴盐解掉咱一个大难题呢!”

“射皋叔说的是,”子启接道,“我们要敬奉巫咸大神!小侄有个想法,巫咸山盐泉是巫咸大神赐给巴人的,今朝转给我们楚人了,这又救下小侄的命,看来,巫咸大神不完全是巴人的神,也是我们楚人的。我们可在各家封地设立巫咸庙,在各家盐肆设巫咸大神的牌位,聘请巴人祭司侍奉巫咸大神,让巫咸神永世为我们楚人赐福!”指向王叔,看向二君,“为此,王叔已经率先捐金一百锾,小侄也捐出东街闹市区的一块宝地,合力在那儿设立一座巫咸大庙,供楚人祭拜!”

射皋君、彭君尽皆鼓掌,表态,将在各自封地传扬并敬奉巫咸大神。

乌金事毕,屈平写出一封长信,将楚国的情势及得到楚王重用等信息悉数禀报苏秦,邀请他赴楚,用楚之力,推动合纵制秦。

书信发走,屈平开始考虑使齐之事。

就眼下来说,最合适的人选是他自己,但此时此刻,他真还走不得,怀王也不会让他走,否则,就不会让他寻找“合适人选”了。

谁是这个“合适人选”呢?

屈平拨来扒去,竟无一人。满朝文武,谁都可以去,但都不能称作“合适人选”。

一个稍稍“合适”的人选是公子如,但屈平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则公子如远在位于湘沅的封地,离郢一千多里,山高水远,此时派人去请,待他回来也要数月,二则子如原本是个闲散的人,志不在朝。前番从苏秦合纵,子如虽为楚国主使,但在所有事情上都没显出主见,是个好人,不是个理想使臣。

就在屈平绞尽脑汁时,一个人影猛地闯入他的视野。

陈轸。

是的,无论从哪个角度,陈轸都可称为怀王所要的“合适人选”。说实在的,屈平对陈轸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他陷害张仪、阻挠苏秦合纵等,还一度将他划归大恶之徒。但桑丘之会让他完全改变了印象。

屈平即刻动身,走向陈轸的府宅。

左徒府挨住昭阳府,陈轸府宅就在他的错对门,在宅地、建筑风格上趋近一致,不同在于,昭府与左徒府是楚王赐的,陈轸的府宅是他花钱买的。

比较起来,陈轸的府宅略小一些,但处在郢都这个位置,有这么一栋宅子,堪称是上等人的生活了。

陈轸闻报,迎出来,携住他的手进厅。

“啧啧啧,”陈轸盯住他看一会儿,感慨道,“真正没想到啊,堂堂大楚,竟然治在你个小小年纪手里!”

显然,这是陈轸对他的很高评价了。

“先生怕是言早了!”屈平拱手谢过,苦笑一声,叹道,“楚国太老了,沉疴太多了,积重难返啊!”

“就冲左徒此言,楚国有望矣!”陈轸回个礼,竖起拇指,“左徒百忙之身,屈尊寒舍,想必是有用轸之处。你我都是直人,说吧!”

“使齐。”

“结齐制秦?”

“正是。”

“是大王旨意吗?”陈轸盯住屈平。

“不是。”屈平摇头,“大王令晚生荐举使齐人选,晚生扳来数去,最合适之人,莫过于先生!”

陈轸闭目,沉思。

“先生,”屈平缓缓说道,“淅水一战,大王让秦人打醒了。大王开始明白,我之大患,不是秦人,而是楚人自己。大王已下决心整治,然而,治内是场硬仗,尤其是楚国山高水广,地大人杂,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是以短期之内,不可外战。”

“咦,”陈轸目光错愕,“左徒为何一口断定楚国短期之内会有外战呢?”

“敢问先生,”屈平直射陈轸,“如果您是秦王,是张仪,能心平气和地看着我泱泱大楚全力内治吗?大王卡断了秦人的乌金供应,您能就此息心吗?”

陈轸微笑,点头。

“还有,”屈平接道,“无论是魏国、赵国、韩国、燕国还是齐国,苏子连战连胜,张仪处处吃败仗,如果您是张仪,能甘心吗?前番在啮桑,晚辈私会苏子,苏子说,张仪的下一步落棋,必在楚国!晚辈年少言轻,苏子的话不能不听啊!”

“好哇,左徒大人,”陈轸再竖拇指,“能够明白这个的,在楚国没有几人了!”

“先生谬奖!”屈平拱手。

“你可以荐给大王,”陈轸拱手,“就说陈轸愿为左徒走这一趟!”

几乎是一夜之间,郢都的大小盐肆,全都不卖盐了。

起初,店家没给任何解释,后来问的人多了,才各自寻个因由,什么盘账啦,检修啦,人手换啦,卖完了,在进货啦……

郢都人没有在意,因为一日不吃盐没啥问题。

第二日再去,依旧没盐。

及至第三日,店门开了,但买家吃惊地发现,盐价变了,由每斤一铢变为二铢。足金一铢折铜钱一个布币或两个小贝币。贝币也叫蚁鼻币,因它看起来像是放大了的蚂蚁鼻子,具体折算是俗成的,但市场的盐价统一定为足金。二十四铢为一两,一锾金为足金六两。

休市两日,巴盐竟然涨价一倍,郢都人不再淡定了,各家盐家的门前迅速闹腾起来。听闻风声的百姓也都急眼了,纷纷赶到店里打探消息,但没有一人肯买,即使已经断盐的也不肯加价。

关于涨价,店肆没给任何解释。

又是两天过去了,人们只看不买,到第三日头上,店家贴出告示,盐价调至每斤三铢足金。

盐价五日翻两番,郢都人全疯了,成群结队的百姓赶到左徒府投诉。

与此同时,黑水关卡急报飞来,说是有几辆辎车满载食盐,过关入秦。由于食盐不在关禁之列,且对方出示大王金节,他们非但不能拦阻,连关税也无法加收。

屈平明白,一场远比乌金还要凶猛的大战来临了。

屈平知道,这场大战的对手,正是以王叔为核心的王亲封君集团,因为巴地的三大盐泉的治权,完全操控在他们手里。

屈平决定走步险棋,在向怀王举荐陈轸之后,拉上昭睢,直入陈轸府宅。

“先生,”屈平开门见山,“前番所请之事,大王已经允准。请先生收下这些!”取出诏令与使节,放在陈轸案上,指昭睢,“出使所备的其他细节,由昭睢具体办理,劳烦先生辛苦一趟了!”拱手。

“轸乐意效劳!”陈轸拱手回礼,“敢问左徒,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等不得了!”屈平苦笑。

“何事急切?”

“盐。”

“左徒是说,”陈轸的眼皮眨巴几下,“轸在使命之外,还有——”顿住。

“是的,”屈平拱手,“想请先生顺带做笔生意,带一些海盐回来。听闻齐地海盐物美价廉,味道也不比巴盐差呢。”

“呵呵呵,”陈轸接道,话中有话,“是呀,有钱大家赚,不能让人独吞哪!”

“先生说的是,”屈平应道,“这笔生意可算先生一份!”

“太好了!”陈轸拱手,“轸候的就是这句话呢!敢问左徒,想买多少?”

“多多益善。”

“善也该有个善的数呀!”

“三百车吧。”屈平略略一想,“分作三批,第一批五十车,第二批一百车,第三批一百五十车!”

“左徒的胃口还不小哩!”陈轸接道,“一车若是码实,少说也有四五担哪!”

“楚地大了,生意好做。”屈平笑了,“再说,也是为先生方便呀。”

“呵呵呵,”陈轸笑了,“是呀,老夫带给齐王这么大一宗生意,他想不结盟怕也舍不得哟!话说回来,既然是生意,如何开价,如何结款,左徒可有考虑?”

“依齐市行价,运抵楚境,运费归齐人,货到付款,如何?”

“左徒得出个订金。万一货到不要呢?”

“先生放心,”屈平应道,“既做买卖,在下自会遵守行规!”看向昭睢,“昭兄,按照行规,订金怎么出?”

“这个不一等呢,有出一成的,有出三成的!”昭睢应道。

“先生,二成如何?”屈平看向陈轸。

“成。”

二人出门,昭睢盯住屈平:“左徒,三百车,二成您知道要多少钱吗?哪儿弄去?”

“走,我们这就讨去!”屈平拉上昭睢,拐个弯,竟然直入昭睢自家的府宅。

“向齐人买盐?五十车?”昭阳眯缝起眼睛,良久,转对家宰,“邢才,你算算看,依齐地市价,五十车需要多少锾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