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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晚我自要好好招待怀玠兄。傅弈亭拨转马头,坏笑着道:前两天在骢阊时就想带你去暖香阁舒缓舒缓,今夜可要抓紧机会。

不必了吧。萧阁攒眉,听这地方的名字,他便产生不好的联想。

哎,这些日子过去,怀玠兄怎么还这样客气?

傅弈亭不由分说,带他们绕过第四横街,来到东南隅的粉巷,几人刚走到巷口,甜腻腻的脂粉香气已先传了出来。萧阁向内里望去,但见华丽绵长的氍毹铺在巷子中央,两侧挂满剃墨纱灯,倒像是催促着长夜的来临,灯面上朦胧花草图案和婆娑人影晃在众人脸上,加之耳畔靡靡管弦婉婉戏腔,他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早听说扬州画舫是个醉生梦死的好去处与咸阳粉巷相较如何?傅弈亭是这里的常客了,顺手把一个姑娘手中的烟花棒抢了去,换得人家一声娇嗔。

差不离。萧阁随口搪塞,其实他从未去过这种风月场合。淮北人人知道萧王清雅,因此商贾大臣想与他会面,挑得都是极高雅禅净之地,酒席素淡精致,助兴的也只是古琴箜篌而已。在秦北这些天,除了舞马和皮影萧阁能瞧入眼,傅弈亭剩下那些极尽豪奢的玩乐都让他嗤之以鼻。

汤城年纪小,哪里见过这样场面,一边牵着马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一串串雕花彩灯。白颂安虽然也想看,却丝毫不敢分神,一双眼眸还是机警地盯着四周角落,生怕主公出现危险。

粉巷中心有个最为气派的画楼,雕梁画栋自不必说,奇的是它的门前不知从何处引来了水源,还混杂着沁人心脾的玫瑰香气,形成串串珠帘从额枋间泻出,落在地上挖出的石渠中,溢起氤氲水雾。

傅弈亭在此处停下脚步,又扔给汤城一锭银子,小孩子家家,这地方你不能去。自个儿玩去吧。明日清晨再来这里等着。

想到这地方不能去的原因,再望向那些影影绰绰的窈窕女子身影,汤城的脸刷一下红了,原来今夜这二位公子要在此风流了

爷,这地方是不是太汤城刚走,白颂安瞧着那水帘后暖香阁的牌匾,也直皱眉头。

启韶一片好意,我不能不给面子。行百里者半九十,萧阁心道自己已经忍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片刻,于是对白颂安道:颂安也进来瞧瞧,想来也没什么

不成,爷。我还是在这外厅守着吧。有什么事情,您一定吩咐我。白颂安其实心里痒痒,但他哪敢进去,要让温峥知道,这个月的俸银铁定没了。

秦北那些富家子弟,到了这里无一不像开锁猴儿一样,恨不得爽死在这几回才好,怎么就他萧阁的人在这假装矜持。傅弈亭觑白颂安一眼,暗道无趣,倒也没说什么,只引萧阁往里面走。

内庭里有个三十左右岁的少妇见来了客人,连忙便袅袅婷婷迎上,一见傅弈亭英俊的面庞,更是娇笑连连,轻嗔道:四爷许久没来咸阳,奴家真是想念得紧

想念得紧?有多紧?傅弈亭邪笑着捏了捏她白嫩的耳垂儿,说起荤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四爷就嘴上坏!从不来点实际的。少妇撅了撅嘴,一抬眼看到后面的萧阁,难抑心中惊艳,但又不敢多问,忙敛了自己放荡模样,陪笑问傅弈亭道:四爷,这次怎么招待?

傅弈亭指着萧阁对少妇笑,梨儿,你别看他生的这副模样,想来也没开过眼界。这样,先来一出东洋秘戏。

梨儿赔礼下身,爷来的不巧,有两个演秘戏的姑娘染了风寒,还没好利索,怕过给各位爷,不便见客。

傅弈亭咋舌,看来怀玠兄没这眼福了。他搓着下颌想了想,又对梨儿道:那便给他开个西洋荤。

您呢?

老规矩伺候。 傅弈亭回身重重拍了拍萧阁肩头,今夜好好消受,一切开销都算傅某的。话毕,潇洒地进了东边儿的屋室。

西洋荤无非是吐蕃、回纥等地的女子远赴咸阳做皮肉生意,因为样貌稀奇、身上还有异香,颇受嫖客们的喜爱。服侍萧阁的是个波斯女子,丰腴白皙,挺乳肥臀,她先是带着面纱翩翩起舞,而后轻轻坐在了萧阁大腿上,萧阁礼节性地一笑,握住了她嫩如柔荑的玉手。

女子见到萧阁容貌气度,已是心生爱慕,此刻触到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更是心旌神迷、酥倒半身。

萧阁缓缓抚摸着女子的手臂,倒未进行其他的动作,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上,此刻他还在想着闽地的局势也不知道这次能进行到哪一步

这分神之际,女子已开始解自己的衣怀,相比江南女子的含蓄婉转,波斯姑娘格外奔放妩媚。

萧阁本就克己守礼的,那肯跟初见之人做这种事情,于是便笑着制止了她的动作,你可会汉话?我们一起玩行酒令可好?

姑娘秀眉微蹙,叽里咕噜地说出一堆听不懂的话来。

萧阁:

第10章 瞑天素月

穆岗与林益之对了货品,收了银子,已交亥时。瞧见夜色幽深如墨,穆岗这才返回屋内歇息,一关上房门,他便忍不住拿出萧阁赠给他的那颗夜明珠把玩,这当真是好珠子,稍掀木匣,光彩便溢了满室。

虽然傅弈亭今天的话搅得穆岗心里七上八下,但他是个贪财之人,摩挲着夜明珠,焦虑和忐忑便没了大半,他正要吹灭灯火躲在被子里细看,却不小心碰翻了木匣,这一摔不要紧,木匣之下的软垫滑落出来,恰好露出了一张极小的信笺。

穆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起它展开,阅毕眉头紧锁,沉默思索了良久。

最后,他将那张信笺封好,小心装入了自己行囊中,打开房门去叫小厮,二子,计划有变,明日我们便启程赶回蜀地。

暝天之上云遮素月,繁闹的街衢渐渐沉寂,萧阁自房间出来,便嗅到一股烟香,他定睛往窗边阑干处望去,正有个人敞怀在那里咕嘟咕嘟抽着水烟,身后是星星点点的夜火,屋檐上挂着各色彩绸,条条交纵流向对面楼阁,随着微风轻漾。

启韶真好兴致,独自在这吞云吐雾。

傅弈亭见他面色如常,便知道方才什么事都未发生,随后居然生出一丝古怪的舒适来。

他薄唇轻启,缓缓将烟雾喷在萧阁脸上,怎么出来了,那姑娘侍奉得不好?

没有,是我消受不起。

哦?傅弈亭来了精神,推开阑干站直,就要向萧阁下面摸去,怀玠兄还有这方面的隐疾?!

不是。萧阁拦住他作乱的手,后退两步笑道:主要是没这个心思。

尘世间的烦恼多着呢,来这就是为了忘却一切。你这不行。傅弈亭眼珠一转,挥手叫梨儿过来,姑娘得了风寒,小伙子总能见客吧?

能的。梨儿点头。

哈哈哈哈哈那好!就来出龙阳秘戏!傅弈亭一心想逗弄萧阁,于是伏下身对梨儿耳语,就照我说的演!

藕荷色的轻纱款款落下,内室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少年,均是粉雕玉琢,风度翩翩,一个落座手指轻拨弹起了筝,另一个从袖中摸出笛来徐徐吹奏,是首梅花三弄,倒十分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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