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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阁曾无数次设想过傅家的情形,怎也料不到是这样,他也曾无数次私心为傅弈亭开脱,可现下事实摆在眼前,也只有傅弈亭有这样的动机,他无话可说
萧阁自诩是个远见卓识、志向凌云之人,却没想过自己在感情这里动了最不该动的心,挫败得一塌糊涂,他颤抖着说,我曾见过他,可确实不相为谋,今后除在战场上兵戟相见,我不会再与他产生任何联系!
你能认清这一点就好。青龙看了一眼萧阁通红的双眼,心里竟莫名地有些发泄式的快感和对傅弈亭的妒忌,对自己兄弟都能下手,你还指望他能对你如何?
复仇需要代价,掌门想好了么?萧阁强忍着心中的绝望,开始为自己的事业做最后的争取,违背师父遗愿、牺牲兄弟性命、毁掉帮派声誉只为了除掉他,值吗?人生中,该有些其他的愿景才是。
青龙凝视着他,我可以放手,前提是,有人替我将他除掉!
萧阁与他的目光相触,已知晓青龙的意图,他缓缓从卧榻上起身,愿意效劳。
青龙又从萧阁眼眸中看到了那种异于旁人的坚定,初见时他赞叹欣赏,可现在却竟觉得,此人冷静镇定得可怖,你不是为我效劳,而是在为你称帝清除障碍,不是么?
这二者不矛盾。萧阁走到门前,望见外面两方打得正酣,回头道,如果掌门同意,今夜我们就各自撤军,白虎我会派人送回,那些银子,也且做你们旁派的资金,浙地的漏洞,我替你补只是此后,我们便要泾渭分明了。酋云会只得从事江湖内的正当行当,再不能像近年这样肆意掠夺,更不能扰乱浙地行政纲规。
青龙明白他的意思,他原本也不想参与政事,因此冷冷道,把他的头寄来,这事才算了结。
萧阁点头,给我些时间,定会叫掌门满意。
漫长的正月过去,苏云浦终于等到了温峥自琉球发来的的捷报,在萧阁南下援军的配合下,他已经拿下了闽地,正在与宋世义一起带着大军西进。
苏云浦也已做好了迎兵的准备,在抚州设了行辕,原本驻军还对萧阁抱有怀疑,然而听说多年前的宋世义红巾军已被吴军改收,吴军又纪律严明,不影响他们生计的开展,也都逐渐欣然服从了苏云浦的调配。
苏云浦仍记得温峥离开彭蠡时候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也怀着一丝期待,策马立在州城前,等待着温峥的到来。
大军渐近,清一色的银色盔甲中,苏云浦却没有看到披着红色帅袍的将军策马领先,反而看到一架四轮马车,在军前缓缓驶动。
苏云浦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催马来到马车前,问车旁的军士道:温统领何在?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帘被里面的人用一只拐杖掀开,侍从扶着那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温温先生?!待看清那人模样,苏云浦几乎不敢相认,他瘦弱如柳,风吹可倒,已经穿不得铠甲,此前那结实的臂膀几乎薄了两倍,神色沧桑憔悴,更让人心痛的是,他左手还在提着衣角,腿上缠着厚厚绷带,有黑色的药汁缓缓渗透出来。
苏云浦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翻身下马去搀扶温峥,先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信上不是说一切顺利吗
顺利是指南进的计划顺利,我个人这点伤痛不算什么。温峥虽在伤中,仍很冷静,你不要怪宋头领,他是个识大体的人,配合我们改收只是琉球群岛上有些原始部族太过野蛮,被迫跟他们打了几仗,雨林中作战不易,我这腿被树枝划破,又挨毒虫叮咬,因此有些溃烂没伤及筋骨,倒也没事。
听他轻描淡写的描述,苏云浦已经知道这几仗有多么险恶,他皱眉叹道,主公已取了浙地,他最是放心不下你,你现在这样子如何去见他!
温峥没言语,他原是归心似箭,想去见萧阁,但自己前段时间给萧阁的信也是一切皆好,再看看自己模样实在狼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先生就在彭蠡湖边修养一段时间,待伤好了,再去见主公,这些日子有什么吩咐,便交给我做。我除了不会带兵,其他的事是能应付的。苏云浦道。
好吧,苏大人在户部多年,民生之事自不用我温峥多言,至于用兵田梁、宋头领!温峥挥手一摆,他们二人便策马而至,温峥将他们双方引荐了,对苏云浦道,入赣之后先要登籍录册、整顿军队,便由这二位将军辅佐你处理吧。
苏云浦抱拳领命,是!
第44章 秦淮秘事
温峥在豫章休养了半个多月,待脸上模样稍好看了些许,便乘马车向北驶去,他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急切,窗外熟悉的江南风景映入眼帘,再想到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温峥眼眶不自觉地湿了。
其实除了在琉球他受了伤,在闽地的丘陵中,他也有几次险些丧命,可是他觉得值得
寒冬已尽,玄武湖洲堤相连,风将浟溶深邃的湖水拨弄成条条明粲春波,温峥坐车坐得乏了,便出来在湖边站了一会,恰好看到有两位妇女在湖边卖着包子,顺手买了两个,用荷叶包着吃。
你说这水发的,俺男人倒还谋上个生计!我看比在黄土里种地强!
谁说不是,还在老家可不得饿死?前些年是没盐吃,现在是麦子都吃不上,俺看这萧王爷比那皇帝老子开通多了,如有一天他当了皇上,咱再回去!
温峥听到她们聊天,心里不禁一沉,又听着口音似北方人,忙上前问起来水灾的事。
原来这二位妇女便是年前水灾萧阁救过来的难民,萧阁现下在浦口等地造船制筏,因此派了些民工过来,她们的丈夫回不去家了,便加入了萧阁的工队,每月有饷银,这些女子跟着丈夫过来,在江宁城里做些小本生意,夫妻两个生计都能解决了。
温峥把当时水灾的情形详细问了问,只觉一腔热血均化为冷水,腿上的伤口也开始钻心得疼,他不知萧阁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自己,他早就感觉到,萧阁与自己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无形的隔膜,在他离开扬州的这些时日中,有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
温峥有些恍惚地重新坐上马车,任车夫给自己带到东园去,但他却有些不想下车,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萧阁。
温先生回来了?
他突然听到车帘外一个清澈文雅,夹杂了些许欣喜激动的声音,温峥叹了口气,依旧用拐杖将车帘掀开,抬眼看向自己全心全意辅佐的人。
萧阁着一身天青色的莲纹袄袍,身上几无修饰,只有腰间系了条墨色带子,发冠的材质也是有些低沉的青玉,脸色愈发苍白,眼下有些发乌,虽然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是芝兰玉树,但却难掩生自内心的疲惫,与以前有些明显的不同。看到自己主公这样,温峥不禁有些发怔。
他还没缓过神来走下马车,萧阁却已抹着眼泪过来搀他,凤池,如何就瘦了这么多腿上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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