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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伊吹闲步于前,戚九惴惴在后。

前者的翩然身姿在红紫间穿行,云锦衣衫缥缈缓摆,犹像锦鲤摇曳的鱼尾,划过无痕。

如果,能独自安静地欣赏就美好了!

戚九的心完全跌入谷底,满结冰霜。

白式浅紧紧踩着他的脚后跟,一直在煞风景道孤男寡男,他引你走这般魍魉之道,莫不是想对你有所企图?

巴不得他有所企图。

他方才一路屈尊押解,马车帐内,是不是翻看过你右掌中的异象?

戚九攥紧拳头,偏不让白式浅看。

这个人叫上官什么?

啊啊啊!大神冰清玉洁的高贵印象尽毁!这一定是天道惩罚!!

戚九回眸,你能不能休息一下,怎么比我谢哥还烦?!

上官伊吹顿停脚步:我怎么烦你了?

戚九旋即笑如灿桃,别理睬我,我自言自语呢!

白式浅从未被人吼过,一脚冷踢在戚九胫骨,戚九吧唧跪在地上,重心不稳,双手紧紧扯住上官伊吹腰间的横澜。

上官伊吹:......你是第一个敢动手扯我衣服的男人。

戚九尴尬至死,跌跌撞撞爬起来,连膝盖间的泥灰亦来不及拍打,摇头晃脑道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很正经......

才说着,边朝上官伊吹的身前躲去,只要远离该死的白式浅,就不会再招惹不必要的误会。

白式浅见他欲跑,手撑纸伞瘸腿直追,路过上官伊吹的身侧时也未趋避,二人的身躯交叠穿透,又梗在两个人的正中间。

第三|者!第三|者!!

戚九低求,你腿有伤,又必须执着伞,多不方便,暂时先饶了我吧。语时窥伺上官伊吹,他满脸不喜的表情,肯定还是在气恼自己伸手扒他的腰带。

白式浅坚持不懈:不成。但凡是他锁死的目标,难翻五指山间。

二人方逐几步,忽听得上官伊吹淡语前面就是鲤锦门。

竹林色尽,一座巨大的山庄显露一隅,单看冰山一角,足以猜测里面十成的庞巨与深邃。

戚九疾走,完全没有心思赞赏鲤锦门的波澜壮阔,可是,一道明显的赤黄色烟气正从鲤锦门内直窜天际,瞬时摄住了他的双眸。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见他脸色惊变,白式浅亦随着他的视线焦点望去。

空空如也。

上官伊吹也发现他的异常,淡然问道怎么?鲤锦门的宏阔规模令你震撼?

不不不!戚九连忙手指那道烟柱的方向,上官大人,我又看见那种莫名其妙的烟气了。

哪一种?

与弘善书坊里被压死的尸身后散发的烟气,如出一辙。

而且,不瞒大人,昨夜药坊内编织诡谲幻彧的人,身上亦有此股烟气。

此烟有诡啊!大人!

上官伊吹似是有七分相信,但又有些狐疑,迟迟未言。

戚九又急道此刻烟柱虚散不凝,尚宜破除,若是烟气凝结成丝,必会织成破坏力极强的唤兽,昨日的梭蛇便是例子。

大人不妨与小的先寻一遭,若是假的,小人甘愿受罚,若是真的,还请大人及早将这鬼祟的东西清除,免得祸害鲤锦门一众无辜。

所言决绝,上官伊吹也不啰嗦,伸手从紫竹上摘取一片薄叶,弹指空中,眨眼紫叶衍变成一个巨大的滑舟。

再取出玉屏笛,轻吹一段灵妙空音,笛尾的护花惊鸟二铃之间陡生烟光,漫山遍野的紫竹纷纷活泛起来,伏地趴下,片片竹叶紧密相连,汇成一道紫色的竹流,脉动般朝深墙高院内淌去。

上官伊吹临身跃入滑舟,伸手,快来!

戚九捉稳他的大手,一并跳进舟内。

若果舟内仅有二人,便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白式浅冷冷跟随,坐在舟尾紧紧盯着戚九的眼睛,你的眼睛也很有诡异。

戚九的心完全跌入谷底,满结冰霜。

上官伊吹瞧他满脸愁容,若是这次,你真能从鲤锦门内解除危机,我便破格纳你入门。玉屏笛一扬,滑舟迅捷泛在竹浪间,一跃十丈。

第20章 橘中透黄

竹浪投梭,一瞬及到。

三人先后跃出滑舟,戚九转眸,滑舟已然缩减成竹叶大小,竹浪澹澹,退潮般,熏紫的叶浪携着手,依依不舍地向后退去,留下高耸遮目的楼宇。

好强大的幻觉,足以凭假换真。

戚九再观鲤锦门的宏阔巨门,近似某种七彩琉璃晶石筑造,门柱雕刻成不计其数的各色锦鲤,交叠攀升至弥高,鳞片交相辉映间,恍惚两条巨龙腾云驾雾,争抢金乌。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二龙戏珠的中心并非高炀烈日,反是一圆光芒万丈的龙睛,瞳仁中散放的华彩缓缓注入两道琉璃晶中,再自每尾锦鲤的鳞纹中透射而出,于空气里氲氤而交织,沉积而坠色。

可以说,一道门,创造了一方流光溢彩的无限幻彧。

遮挡鲤锦门的紫竹林,便是由底层紫色琉璃锦鲤所发散的光泽所笼罩。

上官伊吹推他一把:别像个土包子一样,快走!

戚九始才唤回魂魄,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顺序排布,那道异常与整个鲤锦门的烟柱应该产生于橙色所能笼罩的方位,戚九赶紧指明了方位。

上官伊吹忽然含笑,你从橙霜坞中硬瞧出赤黄色的烟气,真是目光如炬呢。

此笑十分弄人,正似绷高人的心弦,挑手一撩。

戚九也不清楚是什么情愫贸然生成,自喉头升起窒酷的干渴,整个心房被硬拳紧攥,上下一掣,熊熊异火便从眸中喷了出来。

他的眼前,仿佛有些什么不一样的景象产生,整个人亦从脚趾一路酥麻直上天灵盖。

大人相信小的,小的......

戚九的瞳仁蓦地放大,食指颤抖地指向黄烟升腾的源头。

那烟,变......变......变粗了!好粗,如一道飞鸿,势头汹涌。

白式浅一直沉默不语,首次看到戚九的反应惊骇入髓,也忍不住往橙霜坞方向冷眼轻瞥。

一派祥和宁静。

再看戚九漫头的卷发似冲似直,若波斯猫儿受惊一般,双眸里的恐惧俨然溢出眼眶。

真是活见鬼!

上官伊吹敛去笑痕,分外严肃道看来是幻兽即将成形,大祸临头。事不宜迟,伸手抽出环月弯刀,催促戚九带路。

白式浅一眨眼,那二人风风火火跑得飞快,想来自己遁形潜入鲤锦门,也不知门里面会否有何危险,只好趔趔趄趄跟着追去。

赶至橙霜坞,一条细河迂回萦绕,两岸新橙緑橘茂密夹道,橘树倒影油油地在江面招摇,波纹潋滟生辉,鱼龙柱间的橙色尾鱼随光而来,浸润河堤,仿若自由自在。

河边百亩橙树鳞次栉比,一座纱幔重影的白霜孤坞立于河畔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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