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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九餍足,我等你。

凑巧,东佛临行前突然闹肚子,痛不欲生满地打滚,轲摩鸠诊后发现他五脏六腑擂鼓似的,确实不宜走动,征得萧家人首肯后,只得留下三人,其余人等唤出飞翔幻兽,展翅遨去。

萧家家主萧轲虽自始至终未曾露面,但是俨然很会做事,早早吩咐了仆从鬟厮周到接待了三人,将戚九等人安排在主家西厢的上房住了。

凡胎肉眼看不到的白式浅,自然得与其中一个挤在一起,原本他想与戚九住,奈何东佛病了,只好戚九照顾东佛,而自己被迫与闷不吭声的谢墩云摆进一个屋里。

双双对对住下。

东佛像是突发的惊症,一会儿喊冷,一会喊热,戚九派人请来萧家店里自设的大夫,大夫把脉一瞧,说他的脉象虚弱得比云气还虚,几乎摸不见。

就含含糊糊开了几副驱寒解热的汤散,叫戚九煮给他试着喝喝看。

谢墩云正好把给白式浅弄来的草药一并煎煮了,交换给戚九,让他端去给大神喝。

白式浅的脸色也有些苦不堪言,戚九三劝五请,方才喝下调理内伤的药汁,躺下养着。

折腾了一个近时辰左右,白式浅与东佛均平稳些,分别在各自屋内安生休息。

戚九与谢墩云头挨头,靠着走廊外的长椅,瘫着小憩一会儿。

本该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一道接一道的风潮,犹胜无边无际翻滚的麦浪,极有规律地卷卷铺来。

谢墩云眯着瞌睡的眸,微瞧头顶云层,呈现出诡异匀称的波浪状风纹,不由开口,现在什么世道,连风都刮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

果不其然,萧家店的千门百户像是早就适应了如此诡谲的自然天气,挨家挨户升起丈高的竹绿色的防风栏,加之品字形建筑独特的坚实构造,犹胜绿玉盘里盛放的白豆腐。

戚九与谢墩云因上官伊吹留了话,既然是不同寻常的怪风,双双朝门外走去。

庭院里急匆匆的女婢瞬时拦住两人,毕恭毕敬道风季到了,家主遣奴婢来劝告列位贵客们,切不可肆意走出防风栏去,避免发生意外。

谢墩云看她衣着举止与别个不同,应该身份地位更高,故意调戏道,东南西北北周,春夏秋冬四季,不知萧家店上刮甚风?甘做缩头乌龟

那女婢居然对答如流,削刮割剃剔刀,飔飏飚颭五风,不知你们二位胆何大?宁肯千刀万剐?

谢墩云登时不语。

戚九软笑着,从腰间蹀躞里掏出一把莹莹如玉的粽子糖,里面掺着一颗金瓜子,都是上官伊吹早装在里面的。

劳烦小姐姐带话,请替我们谢谢萧家主的善意提醒。

女婢抓了糖,唯独留着金瓜子不取,侧眼细细瞧了戚九异常分明的深邃五官,公子像异族人,反比本地人更有礼节。口唇含糖,倩笑而去。

谢墩云瞧他蹀躞里有好吃的,探出二指也夹颗粽子糖,放置口内滋滋吮道,老子早听说,女人是老虎,老虎屁股摸不得。果然厉害。

那还不是哥哥你自己嘴臭,喜欢讨人嫌弃?戚九左右一望四下无人,对谢墩云招呼。

谢墩云跳起来扑在戚九肩侧,喷着口气道,臭吗?臭吗?老子天天刷牙,干干净净!

两个人蹑手蹑脚,趋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绕道而行,去了萧家店的防风栏处。

防风栏的薄竹片被风侵袭后霹雳吧啦响个没完,可是却是间歇性的,季风一阵起,一阵落。

起起落落,把半空的云层都扯得溃不成形。

谢墩云举头观察半晌,道瞧着风向,很像是坟墓群那边刮来的,翻出去自是轻松无碍的,咱们俩可以随着风向走,风停行,风起驻。

唯独方才那女婢的建议又让我担心,万一外面这一段一断的季风,真得厉害到能削人,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最近太忙了,更文压力有些大,祈求原谅啊,尽量恢复隔日一更。

第57章 给你渡气

戚九笑:多想无益, 先翻出去, 万一被削了再谈。

二人相视一瞬, 谢墩云笑意更深,别扯淡, 恐怕老子还得动手撂你过去,你那腿太短,哪能翻得过如此高墙?

果然口臭!

戚九啧啧, 说得好像你能翻过去似的。举头高望,防风竹栏一派千山鸟飞绝的耸然。

谢墩云最吃不了激将法,扛起步卅狂刀, 小九你别得瑟,老子背上千斤重, 照样雁字归去。

说着运足腿力, 流梭一般从原地弹簧而出,快到一半高度的时候, 五指与足尖齐齐施力, 苍耳一般挂在防风竹栏半腰间,低头炫耀道, 小老弟,如何?

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间凝结。

戚九微微掀开右手手套, 以银碎为器, 稍加以冥想, 眨眼编织出一道高梯架在栏间, 一步一步登了上来。

喂喂喂!谢墩云的老脸要撑不住, 流风回雪身姿一攀,与戚九同时登在防风栏顶。

再看戚九编织的幻梯一摇一晃,半虚半飘,似不扎实的成品,亏欠些火候。

谢墩云恐他控制不住银碎的力量,再告诫道,花鲤鱼说过,你连这些玩意儿属什么都没弄清楚,千万不要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摆弄。言辞很有老大哥的气派。

戚九道,你们多虑了,这些银碎还蛮听话,养在手上除了重,暂时没有不舒适的。

遂收了幻梯,心里也很奇怪,为什么旁人操纵银碎织幻,上面则会滋发出陈郁极乐的香味,反在他身上是失灵的。

不及多思,恰遇见季风短暂的停止,两人前后跃下,顺利翻在栏外。

暂且风平浪静,细细打量四周才发现,萧家店四方平坦,在防风栏外竟连一根杂草也找不到踪迹。

当初进入萧家店的时候,所有人只被奇异多姿的建筑所倾倒,料谁也没多看周遭草荒木秃一眼的。

朝前推进约五百步距离,平静停滞的气息突然凝固起来,黏稠如胶,戚九的呼吸骤而艰难,谢墩云催道,小九,趴下!

风本无形,树拽花摇始见。

完全来不及作出任何本能反应,季风已像屠户手中高起低落的菜刀,削割着凝滞不流的空气,一刀刀规律,从固定的方向横贯切来。

分明是有形有状的怪风。

戚九最先瞧见,但谢墩云最先反应,他一掌拍倒戚九,另一手猛挥步卅狂刀。

刀气如鸿,但与季风的鲸吞蚕食相逢,亦被削得片甲不留。

退,退!慌不择路,谢墩云揪住戚九脚腕,扯住人拼命朝后倒退,戚九四肢离地,仅靠腹部软肉撑滑着。

戚九惨叫,哥!哥!再提高些,我的柱子快磨秃啦!

谢墩云已经不能思考小九到底是哪个部分磨在地上,杀气腾腾的季风割在地面,草皮碎石碾作灰尘,甚至轻不能清,重不能浊,混淆得天昏地暗。

二人须臾邅迍,季风水漫头顶的一瞬,谢墩云撂开戚九,双手举刀对冲。

强大的风力崩压而下,纵得谢墩云手可劈山,臂可移海。

谢墩云双足劲蹬,地面瞬间裂作无数道深邃痕隙,寸厘塌陷,周身肌肉膨如饱涨的河豚,长衫里衬亦随即爆成片片碎布,炸飞开来。

谢墩云道,阿九,快跑!,口耳鼻眼内因压力渗出红丝,七窍流血。

戚九怎能放他被季风压死,第一反应伸出双手与谢墩云共同握住步卅狂刀,冒死顶住头上季风,边从银碎中幻出数以万计的粗壮藤蔓,放射状沿着季风交缠盘旋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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