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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这些烨摩罗少年骗骗鬼还可以,但是没有一个是五成相像的,恐怕事后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皆是废品。
第81章 瞎哼哼
波波西觉得他是言重, 不由争辩道, 除了容貌不似原主的神韵, 余下的皆是我们兄弟从烨摩罗特意寻来的,你们北周有句俗话:照猫画虎, 难不成这里面还没有一个能让公子用得着的?
况且,您也只看了区区一眼,难道没有走眼的时候?
龙竹焺旧话重说道, 没有,全是废物。况且,你若质疑商人的眼光不够独到, 不如去质疑自己究竟会不会正确使用北周的俗语。
话语伤人,波波西感觉自己受到侮辱, 可是龙竹焺并不会道歉, 而是在对方毫无防备之时抢先一步掀开了铜箱子。
谢墩云半个身体正挂在箱子的夹缝中,本准备脚底抹油开溜而去的。
猛地见他, 进难退亦难, 遂招手道,无需细瞧, 老子是黑头发,黄脸盘, 绝对不是龙少爷想要的烨摩罗人。大脚一踢箱盖, 反折过去险些砸断龙竹焺的腿骨。
龙竹焺弹跳一跃, 点着横来的箱盖边沿, 借力旋踢, 动作敏捷如风,快似宝马。
谢墩云对着他的靴底迸出一击老拳,强强劲逢,绷出的蛮力足以破墙凿山。阵阵透麻的痛感瞬时贯穿谢墩云的拳头和龙竹焺的脚底板。
二人各退一步,分别甩甩犯麻的肢体,互相仇视对方。波波西已然开启通天眼幻印,他并没有多用几分力道,铜箱子周围的底部登时钻出来十数条手臂粗细的藤蔓,或掐或拖,死死钳制谢墩云的一举一动。
此幻觉七成逼真,肉眼凡胎自然不可区分。
白式浅闻声回首往去,看见谢墩云脸冒紫光,俨然快被窒息,寸步难移。但他绝不呼救一声,唯恐是让白式浅把戚九安全送出。
戚九触目惊心道,反正都是作幻,今天就跟他们拼了!抬手微勾,金顶毡帐的帐顶被人从外面空手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露出毛长体壮约两丈高的白面狌狌。
狌狌竭力嘶吼,一拳凿入地底半米深处,顷刻地摇毡动,里面的烨摩罗筑幻师震得人仰马翻。
白式浅滑起脚步,捻足十成专注力,劈伞一刺,光芒敛起苍溟,直劈入缠着谢墩云的藤蔓,雷肜劲出,光涛喷薄,敛刚于柔,兹得消散。
天下至珍至奇之幻,无不克于此器。
顿时,谢墩云身上捆缠的藤蔓化作齑粉,整个人如涸澈之鲋,扶着箱沿大喘气息。
白式浅混乱中瞧他难受得紧,裸出的脖颈间被藤蔓盘缠时留下的印痕,靡靡得冒着丝缕烟气。
不待他细看,谢墩云早已火冒三丈有余,腰间蹀躞一拔,步卅狂刀自掌心倏而伸大,被他攥着刀柄一刀砍去,铜箱子当即打成烂铜碎片。
炸飞的碎片横斜,几个刚刚翻身的烨摩罗人恰巧再受重击,当即穿膛而过,每人胸口都打出许多血窟窿。
波波西尤其看中自己的兄弟情义,单手解开肩头披裟,野蛮抛向谢墩云。
几只额纹斑虎从披裟间凌空钻出,与谢墩云的狂刀咬成一片。
与此同时,余下的烨摩罗人也发现了戚九的存在,恰好戚九头上的帽子落下,卷发披散。
其中一个对照水人中的郎君模样,转而再看他的脸。陡声大叫,这个气宗余孽长得尤其相像!
果不其然,龙竹焺与钱掌簿也盯上了戚九惊愕的脸庞。龙竹焺捏着手中白球,心底眼中一番快速描画,对烨摩罗人道,拿下他,我出一百倍的金碟子。
众人立刻围向戚九,戚九对白式浅喊道,你好生与谢大哥并肩作战,无须管我,我自有办法。话音落,操纵白面狌狌放手一扫地面,把两缠着谢墩云的猛虎捉了两只,塞入口内放肆咀嚼,眨眼成了齑粉。
戚九抓紧白面狌狌的皮毛快足一蹬,顺利攀登而上,扶着幻兽的头颅站在肩侧,纵着巨兽再一脚踏去,踩扁另两只额纹斑虎。
气宗余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波波西的爱兽眨眼死了四只,也不客气,一脚踢翻了众多百臻箱里的一个,昂首大笑道,依你皮相,若真是烨摩罗人,也该知晓通天眼幻印究竟是根据什么炼化而成的吧?
轲摩鳩说过:阴灵。
被踢翻的箱匣内,蓦地如寂静之地,落针有音,宛若死亡摆在面前,却不知它何时拥抱自己,故而汗毛耸立。
呜呜呜呜~
男男女女幽咽低沉的哭声自箱中漫漫而出,带着乌鸦与猫头鹰的嘶唵,坟头枯草的沙沙摇动,幽暗荒芜的霊火,一众乌烟瘴气侵袭了整座毡帐之内,仿佛于地狱之间没有寻到出入的路口,徘徊于人间不能离去,久久逗留便心生怨毒。
戚九骑着白面狌狌被涛涛阴灵围在中央,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呼,缕次有哀怨的声音吹过他的背脊,试图嗫咬过他的每一块皮肉,轻言细语如同茹毛饮血。
好不想死啊~好不想死~
黄泉路好冷啊~我的手冷冰冰的~
我的胳膊被秃鹫啄尽了~腿也被野狼叼走了~内脏四分五裂,散作各处,成为可怜的白骨~你的活肉好素香啊~给我吃一口可好~
戚九严道,滚!
白脸狌狌的巨手一拍,将呜呜咽咽的怨灵拍开些距离,但是更多更惊悚的阴灵几乎贴在了戚九的身体周围。
细细碎碎的耳语犹胜离世前的不甘不愿,合成一句句最击杀人心坚毅部分的灵语。
你为什么不死~
什么在支撑着你~
你最害怕什么降临
阴灵们的森森吟诵忽然被通天眼齐一召唤,天地间陡然换了种颜色,打在脸上的不再是残肢烂臂,更不是流淌着酱紫色污秽血液的泪汁。
而是刀子一般割心的风沙。
历经三天三夜。
幕天席地的黄赤色烟沙将戚九的视野里满满包裹,连蔚蓝的天空此刻看起来都是如此压抑低沉,如同被污染的黄布遮掩了任何逃生的方向。
白面狌狌早已无影无踪,狂沙惊粒,排浪高叠,连小石子在沙暴的掀涌下,都如弱叶一般敲击着沙漠里的一切生灵。
不。
莽莽黄沙如同吞噬生命的死沼。
仅有戚九一人在蹒跚而行。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他手里勉强执着一根木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一波接一波强大的沙浪吞没。
纵然脸上紧紧包裹着一层头纱,但是耳眼与鼻孔里早被细沙塞得满满。脸上的皮肤更被沙子颗颗打磨,粗糙而又苍灰。且不要说喝一口水,就是他用干燥的舌尖舔一下唇皮,都要瞬间流出血珠来。
可他不能浪费,乘着焊热的沙漠蒸发之前,撮着嘴把血珠子自己饮去。可是如此势必会扯动嘴角厚积的裂口。
往骨髓里疼。
他的周身除了一身衣服,便是单薄的皮囊。所以他得继续走下去。
不停不停不停地走
直到最后一块脂膏被肆虐的风沙刮尽。
直到秃鹫群都嫌弃他的烂肉不够填饱肚子而远去。
直到他的双腿被沙坑填埋,陷入伏地,风干成一具无名的枯尸。
在这些所有不幸罹临之前,他会不停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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