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1 / 2)
大军开拔兖州南部的匡亭。
正是春夏之交微热的天气,天边的云朵轮廓清晰分明,在眼瞳里随风荡漾飘动。
“报——将军,袁术大营只距我军一百里外。”前方斥候匆匆伏地来报。
曹操点头,只冷声命令了一个字:“追。”
铿锵有力的话音刚落,小兵便得令而去。
他这时看向一旁枣红马上的阿笙,面露赞赏的笑意:“夫人竟然会骑马。”
“荀文若教的。”
闻得此言曹操突然不再言语,空气骤然敛去了。
良久他扬起手中马鞭,率意地指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山丘,辽阔而苍茫,还有静默不鸣的长翅飞鸟掠过风吹草低的地面。
“这将是战场。”他淡淡道。
血流漂橹,人间修罗的战场。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如此安稳,山不动,河流亦静止。
“害怕吗?”她听见耳畔曹操不知是否有心还是无意的询问。
她开始想点头,但还是把头摇了回去:“有你在。”
他笑,双眸漾出温和包容的笑容。他总是这样看着她,就好像在注视这世上最珍贵的人。
害怕吗?自然是怕的。她何尝不想逃避那些硝烟弥漫的战争,那些残虐的血腥,是噩梦里经常出现让她恐惧的画面。醒来便会冷汗直冒,气喘惊惶。
但她如今有了他,便只能让自己不再去怕。爱往往超越了情,便亦是一份必须承担面对的责任,是两人之间彼此真挚的心心相印。
***
六百里追击,曹操的轻骑和步军精兵迅速击垮了袁术早已疲惫的部队,袁术被迫据守盱眙淮阴一带。
宁静的下午,曹操在大营里与众人议事,阿笙一个人在帐篷里睡午觉。最近她特别容易困倦,春天早已过去,可还是嗜睡得很。
“你是谁,来找卞夫人何事?”帐外的兵士在她半梦半醒间低低地叫道,应该是在拦住一名来客。
阿笙揉了揉迷糊的睡眼,身在军营之间她本就睡得不太踏实,很容易就被刚刚那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吵醒了。
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稍显青涩的少年声:“我是卞夫人的弟弟卞秉。”
小秉?阿笙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高兴地浮上欢欣的云朵,连鞋也顾不得穿就下床去迎接弟弟。
小秉一身银白色战甲,然而终是未及弱冠的青春少年,穿得如此威武还是稚嫩了一些。
她激动地掰住小秉的双肩,惊喜地把他全身上下都仔细打量了一遍,生怕他受了什么伤。眼前的小秉短短几个月不见,便已壮实了不少,脸颊上也有了健康的血色。虽是在军营里风吹日晒很辛苦,但小秉看上去洋溢着特属于年轻少年的活力。
她欣慰地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在旁边小凳上坐下:“曹将军待你如何?”
如她所料,小秉点点头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姊姊放心,将军很关照我,小秉的伙食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天天有新鲜的肉吃。”
阿笙接过弟弟喝完的小杯放回原处,揉了揉他浓密的头发,笑道:“难怪见你也长胖了。”
“嗯。”小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里突然放出光,“当初爹爹一直盼着你找个好人家,可以不再受苦,如今曹将军待你这么好,爹爹他也可以放心了。”
不知为何,阿笙在听见此语的一瞬间本该羞涩,内心却是格外安心。她不想反驳,也觉得在弟弟面前没有故作矫情的必要。
“那小秉,既然你来了,晚饭和我们一块吃吧。”她招呼着弟弟在帐篷里坐坐,边道,“我去大营里看看将军议事好了没。”
阿笙走到曹操的营帐后帘里,听见前面还在激烈地争论。她扒在他座位的薄幕背后偷看他们的脸庞,试图把那一个个将军谋士都辨认清楚,以免日后碰见尴尬不相识。
夏侯惇夏侯渊和曹仁几个她倒是认识,以往总是去曹府做客,听曹操说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亲信大将。
那个长着虎目虬髯,面相凶恶的男子是典韦,腰间还系着两把威风凛凛的铁戟,据他人说足有百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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