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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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直未说话的荀攸突然开口,他声音向来温厚有力,指出道:“现下主公之大敌乃袁本初,刘备短时间内并无崛起割据之实力,主公实无必要分心力来对付他。还不如用心拉拢抚恤,少个敌人多个可以监视的人。”

他这话带着些机谋,曹操意味深长地将视线投过去,表明自己已明白了他的意图。

于是他看向正捋须髯的程昱,恳切地说:“那孤劳烦德谋,再送些牛羊酒醪,以孤的名义前去刘备处犒军。”

程昱接了吩咐,坚毅的脸庞浮现出会意的神色,俯首受令:“若刘备有异志,程某必不负司空所托。”

“报——夏侯惇夏侯渊二位将军求见!”

随着侍卫的高声通报,曹操连忙道:“请他们进来。”

“他们怎么会来我府内?”

这些将领们平日里只在司空官署里议事,从不会来府里见他,除非有急事相告。

披着一身重铠的两位将军一见曹操,脸上立刻浮现出激动的微笑,双双下跪报喜,盔甲铿锵的抖落声与地板的摩擦声刮动心弦:

“禀司空,末将已截获袁术派去袁绍处求和的使者,不禁得了书信,还得了……”

许是过于兴奋,他们的声音都被淹在了嗓子眼里,一时说不出清晰完整的话来。

曹操不免让侍卫再给他们倒了两盏茶,两人咕咚全部一饮而尽后,擦着嘴笑道:“得了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

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捧出那块传说中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虔诚地揭开红布后,恭恭敬敬地呈在曹操面前。

玉璧的华彩令已然入夜的满室生了辉光,流动着莹莹的色泽。

阿笙在屏风后面不太看得清,只依稀瞅见它的一角镶了块金,熠熠生辉得亮花人眼。

怪不得当年孙坚从洛阳井内打捞到它时,看见它正散发五色异彩光芒,矜贵绝伦得令人惊叹。

而让人为之趋之若鹜甚至不惜丧命的,更是它背后所倚的整个天下。

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毫不掩饰对这枚物事的叹为观止。但很快,他们皆是相视一笑,将视线轻松地从玉玺身上转移,望向曹操。

“在嘉看来,此物固然价值不菲,却也是一文不值。”郭嘉率先开口评价道。

夏侯渊不禁急了,好不容易立了功劳却被这般轻飘飘否定,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和气尊重地拱手:“郭祭酒又何必这般贬损?在下只是个粗人,只觉得其贵重无比,实在是世间至宝啊。”

“哎,”曹操亲手为两位将军再倒了杯茶,后者俱是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慌忙谢礼, “郭祭酒说得其实没错。妙才,元让,你们二位想想通过不义之路得此玉玺的王莽孙坚袁术几人,昔日都是一时骁雄,而结局又是如何?如此,得到这玉玺还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他们脸色骤而变了,再次“扑通”一声跪下,道:“我二人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还望司空恕罪。”

曹操忙把他们扶起,说:“孤所倾心以求的,绝非区区这块玉玺,而是要与你们共谋的天下。”

“因此,你们去将传国玉玺敬奉给皇帝,这本就是属于他汉家的东西,孤无意也无心觊觎。”

荀彧深深地望了他的瞳仁一眼,却一语不发。少刻,曹操的目光穿过众人,也朝荀彧那个方向看过去,二人视线相接后,荀彧沉沉一笑,只是他居然看不懂那究竟是什么含义。

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荀彧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件彻头彻尾的坏事。

文若就好像映在池中的白月,明明散发着滢亮的清光,却偏偏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那翩翩卓然的礼致风华,或许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刻意冷淡。

房中炭火烧得正旺,氤氲着暖和的气氛。案几上端放着的茶水已经温热,正不断往半空释放着白气,像是熏的乌木香。

两个夏侯将军和程昱已经奉命出去办事,书房里还站着熟悉的那三位。

外面的夜虫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阿笙倦怠地揉揉眼,睡意扑腾着浮上脑袋,她打了个呵欠便想沉沉睡去。

懒懒地靠在屏风内侧,许是夜已经很深了,她居然眼皮一闭上,便晃晃悠悠进入了梦乡。

几个人还在前厅商量着事,只听猛不丁“啪”一声,偌大一个屏风猝不及防地突然倒了。

他们惊讶地循声朝后面看去,正好看见女子睡得正香的迷糊脸,甚至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梦话“葡萄”,“糯米糕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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