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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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孤仍是安然无事呢,”曹操眯起眼,看似不动声色,只有阿笙清楚那才是危险的征兆,“倒是赵侍郎的三族,怕是难以保全了。”

这话一吐,上首顿时传来“啪”的一声,倒是堂堂圣上刘协先被骇得掉了箸。

只见他一下子面如土色,颤抖着抬眼窥看曹操的神情,瑟瑟开口,连舌头都在打卷而说话不利索:“司……司……司空!此谋害之举都是赵晏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哪,还求司空手下留情放过无辜之人罢!”

不想曹操轻笑了声,了然地扫了刘协一眼。

他岂会不知道这个皇帝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慢悠悠收回视线,他漠不关心地拿起手边镶满玛瑙玉石的华丽酒樽,随意地打量几秒,轻轻挽起唇角:“陛下莫要担忧,臣只是惩治赵晏之罪,不会牵连到皇后娘娘。臣相信,此事皇后娘娘全然不知情,下毒之事仅仅为赵晏一人大胆妄为之举罢了。”

说毕,他有意无意地瞥向刘协身边的伏寿。

她脸色有些苍白,一袭凤袍虽是高贵华美,却衬得她身形看上去很是单薄,像是在勉力维持那份皇庭的威严。

触到曹操平静无波的目光后,她悄然垂首,嘴里哪敢多说一个字。

空气骤然降至冰点,有刻骨的冷寒倏地从全身内外往半空逸出,渲染周遭一片静默。

这时庭下的赵晏却变了原先那张快意狞笑的面庞,满脸凛然站立如松,炯炯的眼睛直视曹操,开口刺破了这股沉寂,义正辞严地高声道:

“曹贼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今日天意不成难除你这欺君罔上之逆臣,我赵晏虽死不能瞑目,但也早已做了为大汉赴死的准备。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既失败了,就坦坦荡荡站在这里听候发落,你又何必牵扯他人滥害无辜。”

“赵晏。”龙座边几不可闻的低呼。

伏寿眼里闪动着令人看不分明的东西,却倏然落入面前的酒杯里。

只轻轻漾了一圈,便迅速归于静水,安静得如针落于心。

赵晏平静地任由卫兵一拥而上的绑缚,在最后一刻被捆倒在地时,他抬头蓦然望了她一眼。

旋即沉沉低头,只留给她,留给大殿所有人一个决绝孤独的背影。

待他被带离,青石地上的尸首也被抬了出去,一切都干净地好像从未发生过。

舞女继续过来和歌作节拍,用轻盈的舞步奏唱乐府最美妙的乐曲。

群臣继续观舞,重又恢复觥筹交错的喧闹与安逸。

阿笙有些闷闷,宫里的酒不知掺了什么竟有些烈,只略略抿了几口,就把她脑袋喝得晕乎乎的,脸上漫过红扑扑的云彩,兀自不停发热。

眼前的人逐渐变成重影,连盘子里的烧鸭也长了翅膀,脑子里出现了莫名其妙的胡乱画面。

她实在撑不住了,也管不了如今所处的是什么场合,醉醺醺地倒头栽在桌案上睡了过去,不知今夕何夕。

“阿瞒。”“阿瞒。”

“阿瞒。”

嘴里已经开始吐出胡话,含混不清偏偏连续又喊了几声,由于大着舌头,听上去就像是在不停叫“蛤|蟆”“蛤|蟆”。

身边骤而发出抑制的低低笑声,她却只顾昏昏沉沉伏在桌上睡觉,哪管那些人忍笑忍的辛苦。

“夫人,醒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谁在叫唤她,清脆的嗓音骤然突兀地钻进耳朵。

阿笙如梦初醒地从黑暗里挣脱出来,懵懂地眨了眨眼,头还重重的泛疼,还没从醉意中完全恢复。

四周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她擦擦朦胧的眼睛,脑海总算略微清楚了些。

三五个宫装打扮的侍女顿时映入眼帘,虽是面生,却都围在身边关切又恭顺地望着自己。

“宴席……散了吗?”阿笙控制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惺忪睡眼,有气无力地问她们。

那些宫女们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旋即敛目,又恭敬地回道:“夫人,宴席半个时辰前就散了,大臣命妇们也都各自回府了。如今夜深了,奴婢几个送您回去罢。”

说罢,她们满脸谄媚笑容,生怕得罪了她似的小心翼翼偷瞥阿笙脸色,都抢着要来搀她手臂扶她起身。

什么时候她们会这般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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