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1 / 2)
“遥想芳容,情曳八荒。爱而不见,夙夜常思;
遥想玉容。星陈列张,爱而不见,辗侧长宵。”
赞者高声念着祝词,引导新人三拜。
座下宾客们都在敬酒,郭嘉一杯饮尽又斟了一斛,不断和荀攸相视大笑,一樽接着一樽,毫不犹豫地仰头尽数喝下,好像怎么也醉不了似的。
荀攸出了名的好酒量,平时也喜欢吹嘘自己的千杯不醉,此刻自然也毫不示弱,两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酒至酣时,郭嘉突然放下玉樽,口中念着一些阿笙听不懂的话,不仅她听不明白,别的人好像也都一头雾水。
但只有荀攸听懂了,甚至与他相对而视,眸光里浮现起莫名的涟漪,彼此会意地再次饮酒。
“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
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
郭嘉一面低吟,一面轻摇手中玉樽,陶醉般闭眼撑头。
他似是终于醉了。
面颊飞起醺红,眼神迷离荡漾,一举一动尽染风流率性,朝四周随意一瞟便引起诸多姑娘的芳心大乱,娇羞垂眸。
郭嘉见状不由得笑起来,像个孩童在玩恶作剧,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们,浅浅勾唇,哪管姑娘们痴痴却又不得不矜持收敛的目光。
他一醉酒,脸上的红晕更显得肌肤苍白,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猛然站起来。
“我郭奉孝,”他口齿含糊地大喊,步子错乱,突然朝荀攸发出大笑,“今日算是碰到对手了!孟德兄和文若都与嘉打了个平手,偏偏公达你三坛酒下去还能面色不改,嘉……嘉着实甘拜下风!”
脚步因为晕眩而有些颠倒,他不时一个踉跄,摇摇晃晃着差点栽倒在地。
旁人连忙想上去搀扶,突然,郭嘉嘴角淌下一行鲜红的血迹,血慢慢堵住他的喉咙,猛地咳嗽起来。
他仓促地伸手撑住墙壁,低头捂住胸口,血汩汩地从口中流淌出来,瞬间染红了身上青色的衣袍。
“奉孝!”
“祭酒!”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叫,慌忙上去扶他。
这来得太过猝然,没有人来得及防备。在忙着与宾客敬酒的阿笙转身看到这一幕,登时惊得呆了,放下酒壶跑到他身边,“他怎么样了?”
“你们放开他!”
阿笙话音未落,斜里尖锐的女声急迫大吼,围在郭嘉身边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水红色身影突然冲进人群,强硬地推开了他们。
她抬起郭嘉的手臂,轻轻搭在自己的左肩,眼里泛着怜惜的水光。用与对众人截然不同的温柔抚上他的侧脸,将自己的手心给他擦拭血迹,手却一直在抖。
“你们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的酒!”她抬起头,随手摘下斗篷上的帽檐,猩红的双眸里尽是愤怒,连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朝众人大吼。
“霜霜?”阿笙惊讶地叫她,“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
她内疚地声音低了下去,霜霜却什么也听不进,揪起眉梢,抓住郭嘉肩膀的手下意识缩紧:“他自己不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就不能劝劝他吗?他向来不懂得爱惜身体,你们不会不知道啊!”
言下尽是责备的意思,偏偏让众人尽皆哑口无声,不知用什么话对答。
荀攸倒是很清醒,叹口气,诚恳道:“这确实都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姑娘担待。但当务之急是请郎中为祭酒诊治,就先让在下把他送回府罢,这才是耽误不得的要事。”
霜霜这才松了口,眸子黯淡,不等荀攸上前,直接小心翼翼地搀着郭嘉走出门,一同扶上马车离开。
两人的背影一绛一青,远看似是交织依偎在一起,却都有些单薄寥落。
这边出了场插曲,小秉那边被几个男丁和婆子簇拥着扯进洞房,发出阵阵哄笑,惹得他不好意思地低头。
伴随着“哗”的一声,满天如雨的花生栗子核桃从屋顶洒落,人们连忙用袖子和手去接,打得满身都是,小孩更兴奋地笑闹着,相互跳着追逐嬉打,唯恐别的小伙伴抢得比自己多。
“核桃白头偕老,花生花搭着生,枣子早生贵子——”
穿得花花绿绿的媳妇婆子咧开嘴念叨,直把新妇的父母乐呵得合不拢口,向她们递赏钱感谢着,“多谢吉言,等我们老两口抱了外孙,再请你们赏脸来吃喜酒。”
“客气客气!我们老婆子几个上了年纪,就爱看街坊邻居办喜事,自己心里啊,也都欢喜得很哪!”她们忙不迭地接过大红纸包,塞进怀里笑道。
阿笙也走进去,大家都自觉给她让了条道,纷纷围过来祝贺,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线,“夫人令弟成家立业,我等都在此祝令弟和新妇鹣鲽情深白头偕老,琴瑟和鸣,宜其室家。”
新妇的父母也凑上来,两人都是心地朴实的百姓,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由衷的高兴,抢着来作礼,有些谨慎地笑道:“我们老两口能把女儿嫁给都乡侯,着实是高攀,以后还希望夫人不嫌,来鄙府光临做客。”
“大娘和大伯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娶到这么漂亮贤惠的令爱,我家卞秉这傻小子才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一定会好好待弟媳,不让她在卞家受半点委屈。”阿笙示意绿漪分发喜果喜钱,边牵住新妇母亲的手,热情攥住对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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