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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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马车停了。

“吁”的一声,卢洪恭敬地侍立一旁,禀告道:“报令君、夫人,前面医馆到了。”

角落里有把雨具,阿笙伸手过去捡起,握紧荀彧的手臂往外走。

她先打开伞跳出车厢,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下来,稳稳地搀住这副虚弱的身体,用自己的肩让他能够倚靠。

医馆里除了几个半夜急病赶过来的百姓,此外只有一位鹤发郎中。

病人们疼痛的闷哼与哭叫响成一片,郎中忙得脚不沾地,时而奔走,时而停驻,摇了摇头让有的无力回天之人的家属准备后事。

阿笙先扶荀彧坐下,郎中见这边有人过来求诊,先略略扫了一眼,顷刻却面色大变,急忙走过来道:

“这位官爷怕不是误服了毒药,鸩毒已侵入五脏六腑竟还能强撑到现在,老朽着实前所未见。快,请官爷躺下,待老朽切脉再观。”

阿笙握着荀彧的手都在抖,他却比自己镇定得多,始终神态自若地依照郎中的嘱咐躺在榻上,被后者把着的手腕泛出鸩毒特有的青紫,一丝丝在身上肌肤里蔓延开来。

这时他终是撑不住,闭眼陷入了昏迷。

郎中端详着他的面孔,静静地细切脉象,片刻后银白眉峰却不自觉扭到了一起,乍然发出疑惑的神情。

见郎中沉吟不语,阿笙不禁急了,慌忙问道:“先生,他现在怎么样?”

“夫人莫急,官爷救倒是能救。或许是下毒之人经验浅薄时间仓促,此鸩毒量少并不致死,老朽斗胆针灸调理一试,可保官爷性命无虞。”郎中捻着手里的银针,“只可惜官爷纵使能安然,却难保无恙。”

“先生此是何意?”

“自古鸩毒药性最为剧烈,即使量少,恐怕也对他会造成不小的影响,健康也必定会因此受损,这些都恕老朽无能为力了。”郎中无奈地摇头道。

这其实都在阿笙的意料之中,能救回荀彧已是万幸,她再不敢为此责难郎中。

于是她沉沉颔首,弯腰躬身作了个礼:“先生只要能救他,如此大恩我已是感激不尽,必当重重酬谢。”

眼见郎中要脱下荀彧的外裳施针,她立刻退出去回避,在庭前焦急踱步,没有心绪浏览四周清幽的风景。

“卢洪大人,本夫人欲烦劳你一事。”阿笙举起腰间的令牌,向候在门口的卢洪道。

他当即顺从下跪,见司空令牌如见其亲临,诚惶诚恐地回答:“夫人尽管吩咐,小人岂敢不从,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笙点头:“你派埋伏在宫里的暗线兄弟们,调查今晚出没过御膳房中的侍卫宫人,把体貌矮小之人悉数记下,分头跟踪,哪个与一身量长大的男子来往密切,立刻拿下。”

“是!”卢洪低声允诺,当即离去办事。

“等等!”阿笙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赶忙叫住他,“不要向外透露任何有关令君重病之事,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便前功尽弃。”

卢洪会意,领命上马,他前脚刚走,后脚一身雨衣的霜霜便踏了进来。

“姓卞的,你个言而无信的女人!”

一见到阿笙,她脸上顿时露出不悦,没好气地捋了把被雨淋湿的袖子,气得恨不得戳阿笙的额头,叉腰道:“我可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宫里找了你半天!我让你在御花园等我,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要不是有侍卫告诉说看到醉酒不适的荀令君,我才猜测你会带他来这儿。你怎么不去找太医,怎么在这里问诊?”

阿笙一思量,终是怕消息走漏,知道霜霜这张嘴向来瞒不住什么,便往轻描淡写隐晦了说:“尚书台事务向来繁多,令君本已经辛劳过度,一时也饮了不少酒,故此才会晕了过去。”

霜霜同情地唉了一声,望了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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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守了一夜未合眼,头有些晕眩,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颤颤巍巍竟差点摔倒。

刚进来看望的霜霜见状,给她热了碗米浆端过去,“你先去外面透透气,我在这帮你看一会儿。”

她吸了吸鼻子点头答应,揉着因疲惫而红肿的眼,随后轻轻地推开门,怕惊扰了荀彧的休息。

慢慢在檐下徘徊,她眺望着上午的天空,看着天边的云交织重叠。

瞬间,门“吱呀”一声打开,霜霜探了头跑出来,惊喜地冲她大叫:

“令君醒了!”

脸上掩不住由衷的喜悦,语气也激动了起来。

只是她似有难言之隐,手指捏着衣角不停摩挲着,眼神也有些游移,犹豫地反复瞥向阿笙,嘴唇上下张了张,仿佛有话却不敢说出口。

阿笙本来兴奋的心顿时下沉,隐隐约约地知道必定有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停下脚步认真问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你大可详细讲来。”

这时霜霜的脸色顷刻大变,眉毛往下一垂,撇起嘴巴哭丧着脸:“令君他……他虽然醒了,但脑子都不太清楚了,跟原来大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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