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舞(2 / 2)
她气质虽然超脱拔群,仿佛来自不属于这个凡世的九天之上,但又不失烟火气的妩媚,那双眼睛动人心魄,如一块艳丽的水晶,荡漾着潋滟明亮的光。
甫一弹拨,便勾撩观者深埋的心弦,骤然迸发出无数透明的水珠,在身体的表面与深处滴答作响。
这一曲长袖舞飘摇生香,罗衣举袂,相和歌混合韵致无穷的鼓声,在清雅的笛箫与七弦琴的迂回婉转中形成了完美的和乐。
她似乎在故意吸引他的目光,那双勾魂的眼眸肆意盯着他的瞳孔,一颦一笑间,仿佛在传达令他无法意会的心事。
却牵动周围人的心弦,顿时全场发出了啧啧称赞,都在目不转睛地注视这位美人。
唯独始终沉默的荀彧,安静地坐在一边,在望向她时,眼睛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若有所思。
他执起旁边的酒壶,也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梅子酒,随即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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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达向来是最为稳重内敛之人,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柔内刚,若论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当今之世,他必定有一席之地。”
曹操赞赏地感叹,想到适才荀攸提出的掩袭白马的策略,忍不住再次称许。
他看着托腮静听的阿笙,手里的茶盏在指间轻轻一转,溅出小小的水花。
阿笙也拿起一只茶碗倒水,举在唇边抿了抿说:“能收拢此等毓秀俊杰,阿瞒你也是在夸自己吧。”
他弯唇一笑:“什么,我只是就人论人罢了,不过说来也是一段佳话——天下王佐之才,颍川荀氏竟占三位,只可惜荀谌不能归我所用。”
“荀友若么?”阿笙眨了眨眼睑,“他年少便不拘泥于俗流,令君沉静温文,他却总是在外交游,常常大半年不归家,因此我也和他没见过几面。不过我还记得令君和他讨论兵书时的样子,两个人都互不服输,各自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见解,直把令君争得面红耳赤,后来就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愿再与荀谌在兵阵之事上较个伯仲。”
“那你说,荀谌与令君二人,究竟谁在兵法谋略上更胜一筹?”待她回忆完,他忽然目光炯炯地盯住她,眼里蕴含一束探究的光。
骤然抛出这么个尖锐的问题,阿笙顿时噎住,不知该说什么。
曹操探求的视线一直锁住自己的脸,她不得不正视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挠了挠头,犹豫地思考了片刻,为难地开口:“这……反正那次是不分上下,令君之智你也很清楚,至于荀谌——他思考问题的角度或多或少会与令君有所不同,面对的难题也不同,我头脑一向简单,实在无法为他们做个比较。”
曹操灼热的目光缓缓放开她,手指在桌上轻叩,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出谱调,笑意浓浓:“这是当然,你那脑袋我也不强求,我也没真打算问你。”
眼见对面的女子勃然作色,双眼上翻怒瞪自己,他立刻用手安抚她的肩,笑道:“不过说起来,令君和荀谌是同胞兄弟,如今各处敌对阵营,说不准二人都会有所保留。倒是荀攸,夹在两个叔辈间会有些为难,按
他的个性也不会表露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少时认识荀军师,他那时似乎还有些年轻气盛,做事也未经缜密的深思熟虑,与现在完全不同。”
曹操点头:“曾经他与我密谋行刺董卓,那时的他与我一般冲动,如今却行事滴水不漏,为人沉稳如古玉,甚至完全挑不出一点差错,完美得无可挑剔。”
“或许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也改变了罢。”阿笙突然感慨起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杯沿,弹出清脆的响声,“只是这改变过于大,像换了副灵魂一样。”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爱怜地捧起她的脸庞,目光紧盯她的眼睛,“自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到现在,也过去这么多年了。”
阿笙有点不好意思直视他,眸子微微低下去,瞥见他的脖颈处有颗极其微小的黑痣,以前居然从未发现,于是忍不住盯得出神。
见她不说话,一片静止间,他突然说:“屈尊做孤的正妻,阿笙,好不好?”
她骤然惊诧,抬起眼:“何意?”
他笑了笑:“虽然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但在外人和臣下眼里,我想让你成为最受尊崇的司空正夫人,我要给你一个勉强配得上你阿笙的名分与地位,纵然这还远远不够。”
她不禁奇怪,忍不住探头追根究底:“你……把丁熙废了?”
“因为子修的事她一直责怪于我,我索性与她和离,也是给我和她之间留个清净的了结,也再没人能惹你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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