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剑(2 / 2)
目光悠悠掠过剑身,他脸上的神色渐而阴沉,声音也降下来:“她还说了什么?”
“禀丞相,夫人派老奴转交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
是啊,所谓故剑情深,她大概连情都不留了,还要这故剑做什么呢。
他自嘲地笑起来,说:“你去把剑扔进水里罢,孤也不想再看到它。”
刘妈愣住:“丞相是说……”
“是。”他言简意赅。
刘妈早已隐约看出了什么,自是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当下诺道:“老奴这就去按丞相的命令办。”
河岸边她松开手,承影瞬间落入滚滚的水流之中,卷至无边无尽的漩涡中心。
只余“砰”一声,刹那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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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习俗今日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蓁蓁自然也和荀恽一同回了府。
阿笙正在缝衣裳,一见他们进了门,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指了指面前的座位招呼道:“你们坐下吧,先喝口茶。”
红蘋和朱薇闻声殷勤上前,躬着身端茶递水,道了声:“蓁小姐荀公子请用茶。”
蓁蓁怀孕已近六月,阿笙便让红蘋取了两盘青梅摆在她跟前小桌上。
她津津有味地嚼着,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我听闻子建也要订亲了,下聘的是不是那崔琰大夫的侄女?”
阿笙点头:“正是,我最近也在为送些什么发愁,河北崔氏毕竟是家学渊源极深的世族大家,一般的聘礼怕送不出手。”
“这些繁文缛节也真是烦,要是我才不稀罕这些个俗物呢。”蓁蓁不屑撇嘴,“长倩和我反正都不喜欢贵重的东西,家里我从来也只是布置几盆花草,我觉得也就够了,长倩你说是不是?”
她扭头看向荀恽,后者无奈地微笑,忙附和道:“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为夫意见和你完全一致。”
蓁蓁这才满意回头,却又开始担忧起来:“崔氏那位小姐出身世家,举止过于矜持古板,好像都不怎么笑。子建那么一个好动活泼的人,会不会不太喜欢……啊嚏!”话还没讲完,一个巨大的喷嚏陡然打断了话头。
荀恽解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她身上,在阿笙面前他也不拘束,手就这么自然地搭在妻子的肩头,一面倾身笑道:“曹月老,你连自己冻出病了也不知,还有这闲心思关心人家的姻缘啊?”
“那毕竟是我的亲弟弟!”蓁蓁不服,“子建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怎会不关心?难不成景倩成亲,你个做长兄的也能袖手旁观啊?”
“景倩才多大,你就想着他娶妻?”荀恽忍不住噗嗤失笑。
“他都快十八了,再不考虑考虑终身大事还来得及吗?谁和你一样只知读你那圣贤书,半点家事也不关心。”她一下子脾气上来了,也不顾阿笙在场,径自和荀恽拌起嘴。
“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恽一切都以夫人为准心。”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荀恽正陪着笑道歉,突然间刘妈大惊失色地奔进门,不停喘着气,朝阿笙叫道,“老奴刚才看见,二公子被一队校尉绑缚押送到丞相那里,瞧模样怕是大事不妙啊!”
“你说什么?”阿笙闻言一下子站起来,慌张惊问。
蓁蓁亦是不由得大吃一惊,目光紧张地盯着刘妈等待下文。
刘妈顿足,痛心疾首地叹气:“夫人您快去劝劝丞相吧,听说是丞相以为仓舒公子的死与二公子有关,因此勃然大怒要问罪啊。”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子桓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阿笙摇头重复,越想越坐立难安,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袖口,顷刻推开桌子冲了出去。
“母亲——”身后蓁蓁想追上来,然而大着肚子又不好跑动,只能待在原地干瞪眼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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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曹操勃然大怒,长袖一拂,桌案竹简随之尽落于地,“竟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杀害仓舒,孤原先真是看错你了。”
曹丕一声不吭地跪在地上,任凭父亲厉声斥责,过了许久方低声道:“父亲在上,儿实是不知为何会被扣上这个罪名。仓舒是儿幼弟,怎会起那等杀心害他?”
“仓舒一死,乃汝之幸,他好端端的无缘无故怎会得病?你还敢狡辩?”
“□□有常,父亲既然执意认为儿是凶手,那要杀要剐儿任凭处置,身为人子死在父亲手里也算尽孝。”
此言无异更是激怒曹操,骤然他拔出腰间倚天剑,径直朝曹丕肩头刺去。
寒光顿起,曹丕下意识闭眼迎接锋刃的来临。然而两秒过去,意料中的风暴却没有到来。
他不禁睁开眼,随即顿时惊叫出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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