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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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微微隙开了一些,透着半透明的蝉翼纱望出去,一树树梅花落尽,结出了果子,伴着风与叶一同婆娑作响。蝉翼纱鼓起,带进一阵风,似有丝丝清凉感受,浮动了层层幔帐,漾起一缕缕涟漪。

幔帐上的石榴花微微晃动,承尘边缘垂下的素银镂空雕刻的莲花轻轻摇曳,空空然的恍惚出了一种缠绵的喜悦。

一缕屋檐投影落在了屋内,随着阳光的偏移,缓缓变化着位置。幔帐内光线带着昏昏的红影儿,徐悦拥着纤瘦脆弱的妻子,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眉间紧拧,至今觉得十分不真实。

可刚醒来的那段时间,她苍白脆弱的仿若随时会带着孩子一同消失,那日日夜夜的心惊胆战却又那么的真实。

孩子!

他以为总要过个几年才会有,甚至想过不会有,没想到这个孩子就这样闯了进来,无知无觉的待在他母亲的腹中那么久,连招呼都不打。

真的难以想象,若是他死了,她会不会就一直沉睡下去。

他与她讲话,只是简单的一句“我回来了”,她便醒了,搂着他,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柔弱无助:“徐悦、徐悦,我以为你死了,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听着何尝不是如此,若她不醒,他的心也要碎了。如今,他已经不需要再去问一句:你爱不爱我。答案在那句话里,早就展露无疑。

灼华觉得有些热,迷迷糊糊的掀了掀眼皮,就见一张漂亮的脸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肚子,初醒的嗓音低低的沙哑,“还看,日日盯着看,能瞧得见什么呀?”

见他醒来,徐悦弯了嘴角一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李郯五个多月的时候已经很大一坨了,咱们的孩子怎么不长呢?”

论一个孕妇每日都要做些什么呢?

不用晨昏定省,甚至也很少下床,每日里就是吃、喝、害喜、睡觉,吃、喝、害喜、再睡觉。

如此过了两个月余,衣衫都单薄了起来,进入了初夏,灼华的肚子也渐渐微凸起,或许是因为胎像一直不大好,害喜倒了四个月后反而愈发的严重起来,是以五个半月的肚子看起来,却和煊慧二胎三个多月的肚子差不多大。

灼华枕着丈夫的手臂,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一坨,无语他的形容词,拉着他的手覆在肚子上,“祖母说可能是我不太显怀而已。”掌心温热,腹中孩儿似乎感应到了,狠狠往他掌心的位置踹了一脚,徐悦一惊,面色刷白了起来,一双黑眸瞪的老大,“他、他……”

灼华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他在跟你打招呼呀!”

徐悦张了张嘴,楞了好半晌,结巴道:“他、他这样踹你,你痛不痛?”

灼华好笑的摇头,“就是有时候会被他吓一跳,倒是不会痛。每天早晨和半夜,总是懂得非常勤快。”

徐悦皱着眉,紧张道:“这样么?扰的你不好安睡,你怎不与我说?”

“与你说也不会跑到你肚子里去。”她温柔的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与幸福,“你那时也在养身子,何苦扰你再操心乱想的。”

他总是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的肚子,刚开始胎动的时候她虚弱的不行,虽停了下红,却是吃什么吐什么,偶尔还会伴着腹痛,短短半个月都不用照镜子,连自己都察觉自己瘦的不少,抬起手腕只见瘦骨嶙峋,皮肤枯燥,头丝发黄,活像个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若是告诉他孩子扰的她难以安寝,怕是他要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了。

“我希望陪你感受孕时的所有事,让我晓得你有多辛苦。”她含笑应了一声,静静的挨着他,享受清晨片刻的宁静,他默了好久,又问:“那他这样动,是不是不舒服?”

“他很好,力道大的很。”灼华想了想道:“里头就那么大一块地儿,大抵是不舒服的吧,所以需要伸伸懒腰踢踢腿?”

徐悦支起身子,发丝垂散,衣襟微敞,一副慵懒又认真的模样:“去找阿翁来瞧瞧吧!”

“昨儿才来瞧过的,今日再去请,怕是要以为我不好了。”挪了挪肚子,灼华搂上他的脖子,把人拽了回去,“为着孩子,我会当心谨慎,若有不适一定说。”

徐悦长长一叹,口吻中的担忧便如二月枝头的嫩芽,不着痕迹的沁在每一个字眼中,“从前想同你有个孩子,如今真有了,瞧你被这样折腾,有时候想着还不如不要……”话还么说完,灼华捂住他的嘴,忙是说道:“别胡说,叫孩儿听去了,可是要生气的。”

“是么?”徐悦认真的点头,又道,“他真的听得见么?”

“我听得见,他同我一体,自然也听得见。”灼华伸了个懒腰,微微支起身子,越过他的上身撩开幔帐,看了眼外头的天光,昏暗里待得久了乍一眼有些刺刺的,微微眯了眯眼:“起吧,趁着还没有怎么热,你陪我出去走几步,整日躺着也是累的很,骨头都要僵了。”

她的肚子半压在他肚子上,胎动明显的传达到他身上,徐悦僵着不敢动,“你先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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