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1 / 2)
盘中青色的豆芽被油爆炒过,碧绿的葱花点缀其间,颜色煞是好看。值得一提的是,豆芽细长的竿经过油炒后居然根根挺立着,足以看出大师傅烹调的功力。炒豆芽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掌握火候,过了火豆芽会软沓出水,欠火豆芽却会夹生。
“还用我解释吗?难道它不像青丝?”平措看着我,眉眼里尽是揶揄。
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青丝,豆芽丝,形似神也似。
可又不甘心落了下风,我挑起一筷子爱之长青丝塞进嘴里,神情充满挑衅的意味,我倒要看看这盘普普通通的豆芽菜有多特别。
吃进嘴里,未等咀嚼,我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是加了高汤吊味吗?居然如此的鲜美!豆芽非常脆,汁水混合着豆芽苞的韧劲和香味,令我回味无穷。
看我吃得欢实,平措抽空朝琴姐竖了竖大拇指,表示非常感谢她的配合。
我拿眼睛斜他,“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呢?”
爱之长青丝,一道再普通不过的清炒豆芽,被他赋予了浪漫的名字后,竟多了百般的滋味。我不知道豆芽菜的营养元素有没有使人年轻的功效,可爱之长青丝却一定会让我永葆青春。
平措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深奥,他看着我,语气有点特别:“当然有我做不到的事。猫子,我到底只是个人,不是神。”
我在心底喟叹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我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在小碗里,抬起眼睛回望他,“平措,你想和我说什么?”
平措的秘密,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秘密。可旁的人说得再多,我也只想等他亲自告诉我一切,我宁愿只相信他一个人。
“我边说,你边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安抚似的摸了摸我的手,掏出烟盒点燃了一支香烟,却并不着急抽它。我继续吃饭,一筷子一筷子没有停,半支烟燃过去,他都没有说话。烟雾中他的神情模糊,眸光黯淡,似是有万般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能总这样吃下去啊,被他这样盯着,我今晚肯定会消化不良。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刚想开口,平措却忽然开始说话了。
“猫子,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想,有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你或许已经看出端倪。是的,我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西藏导游,而是一个对你隐瞒了身份的卑鄙的人。我的父亲是龙英企业的董事长,我还有个名字叫徐颐达,我的身上有一半的藏族血统,平措是我的藏文名字。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曾经跟你说过,她是个汉民,一个非常善良,美丽的汉族女子。我的母亲给我起了个好听的藏族名字平措,她希望我一辈子吉祥圆满,可她却早早的就离开了。我的父亲徐圣锋,是一个很有抱负的男人,他在我母亲过世后就带着我离开西藏,来到了春熙市。在这个拥有他整个大学记忆的地方开始创业,直到我长大成人。十年前,他娶了夏之秋的姨妈做了续弦,也就是我现在的继母。我这个人看似随和,其实骨子里却很倔强。我怀念去世的母亲,一直接受不了继母,加之我对自由成长的西藏有着很深的感情,所以大学毕业后我一意孤行,执意要回西藏。父亲性格暴躁固执,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对我的不思进取感到深深的失望,几次争吵之后,他曾放言说,要把产业都捐给社会。我原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妄的东西,加之年轻气盛,觉得父亲已经有人照顾,少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留书一封,就此离开了春熙。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故乡一呆就是五年,在我觉得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了,我的父亲却忽然病重住院,我不能再逃避身上的责任,只好没有选择的回来。”
我静静地吃着,筷子下落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平措又点了一支烟,这次却一劲儿吸了半根,才在浓浓的烟雾中,说:“我和我的父亲在观念上有很大的分歧,不仅是事业,还有家庭,社交,我们。。。的关系不算融洽。”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从他独立办公司和住在我的家里就能看出端倪。
他低头苦笑,眉心蹙得很紧,看得我心里一酸。
和至亲的家人不能和谐相处必定是艰难的,尤其是那样的家庭,更是有常人所不能体会的痛苦。
“崇青上次住院的时候,我父亲也住在同一家医院。是脑梗塞,不至于要命却留下了后遗症,医生叮嘱他不可再操劳了。如果再有下次就难保不会。。。所以。。”他欲言又止,最后闭了下眼睛,还是说了出来。
“我过几天要搬回去住了,猫子,我。。”
我终于放下了筷子。
怪不得崇青住院的时候每天都有好喝的汤汤水水,还有他那辆招人眼球金色卡宴,一切一切的疑问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但,平措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没有讲,那就是我知道的有关夏之秋所说婚约的事,他提都没提。
“对不起,猫子。”他按灭了香烟,伸手握住了我冰凉的手,眼里有着浓浓的歉疚。。
我轻轻地摇头。
“不用说对不起,你早该和我讲的。”我沉默了一会,抽出手来,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夏之秋要和你结婚了吗?”
这才是今晚一切的关键所在,也是我和他是否可以继续走下去的关键所在。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想在里面看到分毫的迟疑或是为难。我不是崇青,我的爱情里绝容不下一点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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