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2)
没片刻,乔氏院子里的那个石婆子,便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她看到七茜儿便吓一跳,直接就跪在地上问安道:“奶,奶奶安。”
这泉后街俩石婆子,一个是余家的,一个是乔氏身边的。可论起品格本事,这乔氏身边的石婆子是下下乘,她除了身价便宜,就连个基本的眼色都不会看的。
七茜儿一声冷笑:“咱们本来挺安生的,看到你便不安了,这是怎么气着咱老太太了?”
石婆子害怕七茜儿,也不敢答,就吓的发抖,不等七茜儿追问,老太太便在屋里喊了句:“你甭跟闲人说那些多余的,赶紧进来。”
张婉如看陈家有事,便立刻回避,只在窗户外给老太太问了安,就悄无声息的就带着丫头离开了。
等她走了,七茜儿这才进屋,进去便看道老太太抱着喜鹊正在落泪,看七茜儿进来,她便说:“我这一年半载,日日吃斋念佛,就怎么没有好日子过呢?那没良心的,他是不回来了。”
七茜儿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屋子地上摆着的几担礼品,浮面儿不过是一些鸡子儿,中等糕点铺子的走礼点心,还有露着的绸缎布匹?
呦,这两口子这次竟舍得花钱孝敬老人了?
她怎么也不相信,就蹲下一翻腾,果然,除了面上差不离的东西,那下面就都是用木板子支撑起来的。
忍耐不住,七茜儿当下就笑了起来,她敬佩死那两口子了,做小人就做成这样,也是当世罕见。
老太太本来挺难过,听到七茜儿笑,她一探头看到担子下面的木板子,便愣了,愣了好一会儿也是无奈至极,到底,就笑了起来。
不笑咋办呢?难不成哭去么?
她吸吸气道:“也,也就是这样了,没救了,救不得了!他做了亏心事儿,也不敢见侄儿们,就预备卖了这边的宅子在燕京买房了,才将那婆子来说,说他手头不宽裕了,想让我帮衬一下,我让她滚了。”
七茜儿刹那就惊了,她愣怔下站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又搂住她肩膀微微晃着哼哼:“奶~!”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恩?”
七茜儿就撒娇:“我也不宽裕。”
老太太知道她哄自己高兴呢,到底就委屈的眼眶红了起来说:“我这是缺了什么德行了?也没做啥坏事儿啊?”
七茜儿便说:“您甭着急,这是怎么个意思?四叔真把房子卖了?”
“哎!卖了!”老太太接过一月的帕子,拧了一把鼻涕,抹了一下想开了的眼睛就苦笑道:“我是他娘,他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这怕是听说了,你家臭头帮着几个弟兄都安排了肥差,这是撑我呢。”
七茜儿帮老太太换了帕子,又给二月使个眼色,让她去请成先生,待人都退出去了,她这才说:“那您就给他撑啊?”
老太太摸了几下喜鹊的头发叹息:“做娘的就是出头草,一下做不好便会被儿女恨上了,算啦!他从前剥皮剥的太狠,还想我这个娘做个中人,帮他端起长辈的架子来,嘿!想啥美事呢?老婆子我却不傻了,我就凭什么压制着好的,一直就着他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烂东西过活?
不要了!他想卖了宅子,便卖了吧,老话这么说的,眼不见为净!反正,我这把老骨头摆在这里,他不跟媳妇儿回来看我,便是不孝。这也不是从前我不懂那些道理,随被他们欺负的时候了,算了,从此就不想了……”
说是不要了,到底是难过的,老人家不想哭,就一下一下的摸孙女的头发:“孩子们也不说接过去,这也是不要了?”
喜鹊便懂事的站起来,伸手给老太太抹了下眼睛,又无声的把自己的亲奶奶抱住。
她也只能依靠她了。
没多久成先生便来了,给了老太太摸了一把脉,也没有开药,倒是对症给老太太送了一罐子由木香,丁香,藿香,零陵香,槟榔,香附子,官桂,麝香,肉豆蔻合了蜜丸调制而成的香药胜芬积,此物最是理气宽中,也比药草好咽,最是适合老人家服用的。
甭看亲卫巷是一巷子武夫,这巷子里却有个大才成先生,他看病下药就中等,可是理香却是无人能及的。
只他不爱在外显露这本事,就只给亲卫巷的人用香。
就连佘青岭走的时候,带的最多的便是成先生制的各色香,就知道这东西有多好了。
都算作宫里没有的呢。
侍奉着老太太服了香药安睡了,七茜儿便引着喜鹊出门,到了门口她才阴着脸吩咐吉祥家说:“你去京里找小四爷去,就说四老爷卖房呢,打听下买主是哪个?凭买家什么关系背景,咱亲卫巷跟从前不同了,爹年前住进来便走漏了消息,往后更不能容外人来窥视,这宅子,还是留在自己手里稳妥。”
第90章
(九十)
四老爷把房子卖给了一个南地来的富商,便发了一注小财,倒手在燕京西边买了一处民宅住下。
燕京地,西边总是一般般的,可陈四牛想去,便不顾一切,他却不知自己卖出的那处宅子,倒手却入了他侄儿的手里。
这人从不聪慧,只七茜儿因其从前印象心有忌讳,陈大胜兄弟几人却早就不把他当做人了。
光阴快速,这转眼便来到三月惊蛰,这日清早,老太太带着满屋的婆子,赶着家里的马车就去了庄子。
依照从前的规矩,惊蛰这日是要咒雀的,便是大早上起来,围着自己家的田埂,叨念着诅咒雀鸟的话,威吓它们秋日你若吃了我家的谷,回头烂嘴烂肚肠这样的话。
待老太太声势浩大的离开,七茜儿却也不能闲着,她要带着丁鱼娘,张婉如,卢氏,甚至成师娘与她小师姑都一起来家里祭祀了白虎,这是防止口舌少是非之古礼。
祭拜完毕,作为各家的掌家主母依旧不得闲,须带着家里的婢仆,沿着家里的一切门槛外,洒生石灰驱百虫。
此又乃春雷惊百虫之礼。
驱虫过后,还不能等闲,主妇们要在家里亲自掌锅,烹清肝降火的饮子,这才能接引这第一声春雷,待再过十几日,那春耕的时候便来了。
七茜儿做这些礼祭是惯熟的,同龄之中谁也没用她周全,《白虎》《射虫》《去秽》三篇共计千字,竟是倒背如流。
可老太太却不熟,人家带着四五辆车二十多婆子出去,人下响才进屋,那嗓子都咒劈了。
老太太都有些气恼了,半躺在炕上,顶着帕子,还挣扎着哑嗓说:“满天神佛啊,就喊不完了,茜儿,咱家地太大,今年秋怕是要闹雀儿了。”
家里庄子好几个呢,老太太那里咒的完。
七茜儿看她认真,便哄她道:“阿奶不若再去求求菩萨?”
本丧气的老太太一听,眼睛便是一亮道:“可不是这样,你说说我这也是老糊涂了,我有菩萨保佑啊!咋就忘了这回事儿……”
老太太说完,喜滋滋的就去约人,只可惜惊蛰过去便是春耕,各家主妇不得清闲,约来约去只约到了山上的江老太太(江太后),第二日这两人便一起青雀庵做法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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