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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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有什么选择,他污浊的血脉无法选择,出生无法选择,被狗一样的圈养和封印,从来都是无从选择。

他甚至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岑蓝既然要杀他,又为何要让他同样不可选择地爱她,是为了彻底的报复吗?

那么她报复的到底是斩掉她头颅的那女人,还是……还是背弃她的男人,也就是他这污浊血脉的生身父亲?

姜啸还未等想通什么,两个人便已经越过了凤冥妖城的上空,破过浓重的血雾,落在了妖城祭坛的最下面,和那幻境中血池一模一样的地方。

只是现如今那血池中的血水平静无波,只是血池的上方红云凝聚,浓稠如鲜活流动的血,在不断地朝着四周扩散。

岑蓝手指在袍袖中轻点通信玉牌,将提前画好的符文通过玉牌送出去,这是令各大门派提前准备的消息,她体内的境界因为情绪激荡不稳,已经不能等了。

况且姜啸的反应同她想的不同,他若是今夜爆发,对着她歇斯底里,那么就还能等到明日,在正午阳光最烈,能够透过祭坛照进血雾的时候再动手,那时候哪怕他的凤冥妖族血统被激发觉醒,也会相对弱一些。

可如今她估错了姜啸对她的用情,他竟是知道了真相便甘心赴死,岑蓝心中震动的同时,又不得不换最最恶劣的办法,因为要激发凤冥妖族提前现世,必须要用凤冥妖族的血。

不能是普通的血,而是悲痛欲绝之下的心头血。

足够的怨气和悲痛,才能够激起血池的沸腾,正如当初那妖女伙同那个背弃她的畜生,设计坑害她是一样的。

之所以对她,对她的家人和族人那样凄惨地赶尽杀绝,之所以要她在那般绝望和悲愤之下,才砍断她的头颅,为的不仅仅是用她的血填充血池。

而是当时那妖女自己无法悲痛泣血去召出族人,必须借用她无边的怨恨悲痛的热血,混着那妖女凤冥妖族的血,这才能激发血池,召唤出新的族人。

但也正是因为那妖女没能以凤冥妖族的血来召唤族人,所以她才耗费了几百年,在岑蓝已经邪魔入道修成大能之时,才用无数人的怨恨与她的血累计,召出了这么一个姜啸。

所以要提前召出下一个凤冥妖族,并一举将它们赶尽杀绝,她必须要姜啸悲痛泣血,才能激发血池。

那么自然姜啸心甘赴死绝不可以。

消息送出,岑蓝仰头看了看祭坛之上阴暗红云堆积的天空,三千年了,这仇怨也该了结了。

她抽出千仞,剑身在这幽暗的血池旁映出了一道令人心颤的寒光。

“你要杀我吗?”一直跪坐在地上垂目看着血池的姜啸说,“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呢。”

姜啸一靠近这血池,满心如火般的灼烧再度燃起,他本就是万千怨念应运而生,若非被岑蓝刻意压制了血脉和记忆养成个傻子,当真长在那妖女身边,现在无疑是一个残暴嗜血毫无人性的凤冥妖族。

“等什么,”岑蓝冷声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太多年了。”

姜啸抬头看向岑蓝,眼中隐隐有血色红光闪烁,他的情绪似乎全都被岑蓝那一巴掌给扇没了,此刻开口也是声音平平。

“我父母杀你全族,你也杀了他们复仇,”姜啸说,“既然是复仇,那又为何留下我?”

“因为师祖一时心软,觉得稚子无辜吗?”

“不,”岑蓝说,“你母亲并没有完全被杀死,我说过了凤冥妖族浴血浴火而生,她当年死的只是个傀儡身,这笔账还没完!”

“可……”姜啸眼中已经被红光覆盖,却还保持着那平平的声音,问出最后的疑惑,“可你为什么不连我一起都杀了,那样不是才死得更加干净么。”

“那有什么趣味?”岑蓝说,“我就是要等到她出世,让她亲眼看着她当年千辛万苦生下的你,是怎么死在她面前。”

岑蓝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没敢去看姜啸的表情,而是一直看着血池,看着血池因为感受到同族的气息,血色的浓雾更加快地流动起来。

她袖口中的玉佩隐隐发热,这表示各门派已经准备好了。

岑蓝看向姜啸,他周身已经聚拢上了血雾,姜啸站起了身,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岑蓝。

“师祖,”他声音低了很多,朝着岑蓝的方向迈了一步,“既然只是为了在她的面前杀我,那为何要骗我动情。”

他又走近一步,那早已经被红光取代的血瞳之中,终于流出了和血一样浓稠泛黑的泪。

“你是骗我的吗?”姜啸每走近一步,周身的血雾便围拢上更多,他的黑发束带已经不知道散向何处,岑蓝最喜欢的那如墨的长发,也已经沁上了暗红的血色,正随着他的脚步无风自动。

“你说过不骗我的,”姜啸走到岑蓝的面前停下。

整个血池的红色血雾流动着朝着两个人缠绕过来,姜啸继续说,“你说喜欢我,难道……”

“呲……”

十分轻的一声轻呲,不是笑,也不是嘲讽,而是锋利的剑尖破开了血肉。

姜啸低头看了一眼,眼睛有片刻的时间恢复了正常的浓黑纯澈,他甚至不知道岑蓝在做什么一样,伸手抓住了千仞的剑锋。

可是千仞锋利无匹,乃是岑蓝本命灵剑,剑意随心,不仅片刻未曾迟疑,而是直接再进一寸,径直捅穿了姜啸的腰腹。

第46章 我爱你。(再无一丝人类的感情。...)

这一剑直接捅在姜啸的妖丹之上, 残丹被剑锋擦过,姜啸瞬间便疼得跪在地上,他面容扭曲, 双手鲜血淋漓地抓着剑锋,抬起头来看向岑蓝。

这么久了, 他在岑蓝的面前, 只有最开始被掳上山折辱的时候,才露出过厌憎和倔强的神情。

岑蓝只对他好了那么一点点,他就很快沉溺其中, 难以自拔。

他这一生, 真正活着的时间也只有十八年, 这短暂得堪称弹指一瞬的一生中, 从没有尝过什么是好,所以尝到了之后就如同叼住了骨头的狗一般, 不肯放下,不舍得放下, 被打了也没有松口。

何其的悲惨, 他却觉得幸运。

拥有的太少, 总是很容易就满足。

可事到如今, 他不曾怨恨自己的悲惨来自于岑蓝, 甚至不曾怨恨她要杀他这个仇人之子, 可他却无法忍受,他毕生得到的所有温柔都是假的, 他这短暂的一生就是一个裹在仇恨里面精心策划的骗局!

因此此刻他的眼中满是怨憎, 满是癫狂, 这张总是显得妖异的眉目,在这红光和血池的映衬之下, 彻彻底底的沦为妖魔。

而岑蓝的眼神却如霜雪冰凌,手中千仞长剑裹着白霜,在姜啸这般怨憎的眼神之下,半点不曾动摇,甚至剑尖在他内府之中翻搅了半圈,令姜啸顿时闷哼出声,齿间腥甜一片。

而岑蓝这时候才开口回答,用这居高临下的姿态,用那副分明温柔慈悲的相貌,说出能将姜啸彻底逼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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