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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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让他由着性子胡来,由着性子胡来的其实是我。”

“可是,这样下去你真的会遍体鳞伤的。”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你自己也很清楚吧?还是分手比较好啊。或者说,我觉得你们现在也必须分手了。不要再被敬介玩弄了,以你的条件来说太浪费了。”

阿聪说得满脸诚恳,然而一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的幸乃,此时脸上却浮现出了怒意。那种激烈的情绪就仿佛要与阿聪势不两立,让阿聪直打退堂鼓。

最后先扭过脸去的还是幸乃,她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说:“我一直是孤单一人,而他肯向这样的我伸出手,是我一直依赖着他。”这算是对她刚才那个说法的解释吧。

尽管阿聪依然满脸不解,幸乃却没有理他,只是转而盯着天花板。随后,在略显昏暗的房间中,幸乃平静地说:“我真的就只有他了,只有他还需要这样的我。”

“需要?”

“是啊,只有他还肯与我保持着关联。”

“没这种事啦,为什么你会那么没自信呢?”

“可是,一直以来我依赖过很多人,又都被他们抛弃了;我也相信过很多人,结果只是重复着遭受背叛。无论是童年,还是中学,又或者在机构里面,甚至出来以后。我明明已经决定再也不让任何人走进我的心中了……可是,敬介却强行将封闭的门打开了。”

幸乃笑着低下了头:“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于是就把心交给了他。”

“什么意思?”

“如果连那个人都抛下我不管了,我就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了。”

她的话语没有半点犹豫,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幸乃吗?阿聪心中惊讶不已。但是这些话却没有打动他的心,幸乃的话说得实在太过毅然决然,让人不禁觉得这只是她自己的武断。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不是她爱着敬介的理由啊。如果被需要就是她生存下去的理由,那么即使对方不是敬介也没关系,不是吗?

阿聪明白无误地感觉到自己心中对幸乃的怜爱,想要再次触碰她双唇的冲动在体内翻涌,然而他最终什么都没做。他无法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幸乃,对于缺乏幸乃那般强烈意志的自己,阿聪只觉得无比焦躁。

“你有没有考虑过结婚?”一心只想缓解气氛的阿聪脱口而出。

“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可能?你没有这样的梦想吗?”

“一想到梦想和未来什么的,我就会变得非常恐惧。我无法想象几年以后的事情。现在,只要这个瞬间敬介还是看着我的,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阿聪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他突然感觉任何语言在如今这个场面下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是不会跟敬介分手的,绝对不会分手的。”

幸乃自言自语似的反复念叨这句话时,阿聪突然感到自己仿佛要与眼前的她同化了。如果自己是幸乃的话又会怎么做呢?如果自己被敬介简简单单抛弃掉了呢?如果自己的满腔热忱被对方像踩死一只虫子般随意践踏呢?应该会杀了他。不,不对。是会杀死自己吧?没有任何人需要自己的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脑袋不由分说地作出了这个决定。

“喂,幸乃,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哎?可是,这个……”

“别担心,我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你的。就当是平安符吧,实在太痛苦的时候,就想一想还是有人可以听自己倾诉的。”

阿聪拿起矮桌上的手机,硬塞进幸乃手中。

一边用蓝牙与完全愣住的幸乃交换着数据,阿聪一边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不可以随便死哦。”

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话了。所以阿聪没有去确认幸乃的反应,而是一口气全部说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随随便便去死。自己杀死自己是绝对不可以的,那是最愚蠢的事了。我也不会原谅你哦。”

慢慢抬头望向他的幸乃,这次没有了目空一切的微笑,只是傻呆呆地盯着阿聪,然后回答了一声“好”。

尽管幸乃并没有联络过自己,阿聪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知道,虽然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但敬介的心还是会逐渐回到幸乃身边的。

敬介渐渐不再提起美香的事了,反而再三表示很后悔对幸乃的所作所为,不但不再玩弹子机,更为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比阿聪更早地戒了烟。从秋天开始,敬介在另一家带护理服务的老年院入了职,虽然依旧是满腹牢骚,但这次没有很快辞职,反而一直干了下去。

距离最后一次与幸乃见面,就这样过去了半年。直到一月三日那天晚上,许久不曾联系的敬介突然打来了电话。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的情况啦,我现在还是在跟美香交往。之后要去见幸乃一面,不好意思,你能不能也一起来?”

敬介的话说得含糊其词,阿聪感觉就像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似的,一下子竟不知说什么好。

“为、为什么要我去?”

“拜托了,阿聪,陪我一下吧。”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我去啊!”

简短沉默之后,敬介回答出的理由,的确是阿聪所无法拒绝的。

“我不是净干了一些对不起她的事吗?所以我有点不敢自己去见她。”

屋外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在这非常有正月气氛的如洗碧空之下,阿聪赶到了约好见面的涩谷车站,他一眼就发现敬介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一问之下,原来是幸乃的事被美香知道了。美香大怒,臭骂了敬介一顿,然而她并没有提出分手,反而要求敬介跟幸乃彻底断绝往来。

他昨天晚上已经给幸乃打过电话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好言相劝,幸乃却根本听不进去,所以约好了今天当面谈谈。但他并没有告诉幸乃阿聪也要来。光是向阿聪解释完这一切,敬介看起来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你告诉她那个女人的事了吗?”

阿聪怒气冲冲地问。敬介无力地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

“你是打算就不说了吗?”

“这怎么说得出口啊,更何况说这个也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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