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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落衣
此处
他认得自己的字迹。
师父说过,他是巫蛊族最后的孩子,没有父母、没有姓氏、没有名字,在世上连他生存的地方都没有,师父为他取这个姓名,是盼望有朝一日他能找到让自己解衣安眠的家。
此处两字,龙飞凤舞,却十分陌生。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何垂衣将书合上,直视武帝阴翳的眸子,神情庄重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不记得向你承诺过什么,你愿意给我一个生存的地方,谢谢你,所以我不想骗你。
我不是在报复你,而是我的记忆里没有你,更别说我们已经相识三年。你对我没有多余的感情我很庆幸,我不想欠你,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对我而言,这就像你编造好的一个故事,因为我清楚地记得,我不认识你。
在何垂衣的注视下,武帝垂下了眼帘。他倾身向何垂衣靠近,浑身气息冷冽得不像话,你是认真的?
他的语气太平静,何垂衣毫无防备:是。
话音刚落,武帝忽然抬头,用手按住他的后脑迫使他向前,然后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
唔!何垂衣痛呼一声,他发泄似的狂吻很快结束。
他的手从后颈捏住何垂衣的脖子,脸挨得很近,两人的呼吸彼此交错。
眼底的血丝让他看上去很可怕,何垂衣却丝毫不惧。
如果你想要这个,我可以给你。
给我?他低笑一声,何垂衣,你本来就是我的。
不
就算不是,我也会把你变成我的东西。
不记得我?他掌中力道突然加重,恨不得能将何垂衣的脖子捏断,你记得只见过一面的钟小石,不记得日日和你睡在同一张床的我?
何垂衣瞳孔微张,呼吸急促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武帝眯起眼眸,声音愉悦起来,你知道我为何能一眼将你认出来吗?
何垂衣不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因为你身体的每个角落我都很清楚,你的皮肤、你的脸、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何垂衣,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你以为忘记之前的一切,我就能当做全没发生过吗?
你以为这样,我就得不到你吗?
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何垂衣平静地看着武帝,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陌生与防备。
放过你?武帝将他压向自己的肩膀,你做梦。
你爱我?
不爱。
那又何必费尽心思留下我?
可能,他顿了片刻,语气沧桑起来,是从你决定留下的那天,我就将你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何垂衣呼吸一滞,如果是这样,就算我还记得你,我也会怀疑留在你身边是错误的。
错便错,你没有选择。
倘若我非要离开呢?
打断你的腿。
他胸腔的跳动十分剧烈,何垂衣感受得到,他的心跳很乱。
他的身体是热的,心是冷的。
皇帝,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不赌。武帝埋在他的肩窝摇了摇头。
你抓住我的手,如果我能挣脱,你就放我走,如果挣不脱,我就心甘情愿和你走。何垂衣自顾自地说。
我不会用任何外力伤害你。
武帝怔了怔,质疑道: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仅要和我走,还要发誓绝不私自离开。
何垂衣镇静地点头:好。
武帝勾唇一笑,胸有成竹地抓住他的左手,朕会让你输得心甘情愿。
他的掌心很热,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何垂衣的手,炙热的温度触在皮肤让何垂衣微愣了片刻。
皇帝,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都去过儿童节了呀?
今天好冷,抱抱瑟瑟发抖的自己。
谢谢洛水小天使的两颗地雷,感觉自己受到了宠爱哈哈。
第7章 一走了之
车轱辘碾过碎石,何垂衣没坐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武帝就着握住他的手将他托住,志在必得地说:何垂衣,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像最后的通牒,将何垂衣今后的命运尽数赌在这幼稚的行径中。
何垂衣抿嘴道谢,嘴角下血痣若隐若现。
好。
武帝沉默下来,打量着何垂衣的脸色,发现他出乎意料的镇定,眉眼恬淡,唇边含笑,根本不像将自己的命运押在赌局上,更像是在耐心地和孩提玩耍,一直纵容着蛮不讲理的孩子。
这种想法让武帝格外地心烦意乱。
没等武帝多想,何垂衣开始挣扎,他使劲地把手往外抽,那只大掌却如铁箍一般,任凭他百般挣扎仍旧纹丝不动。
两只滚烫的手握在一起,让车厢内的气温都变得燥热。
何垂衣始终面带微笑,与武帝如临大敌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分明是蜉蝣撼大树的行为,何垂衣却十分认真,只是,他越想挣脱武帝就握得越紧,哪怕渗出汗液也不松懈分毫。
你挣不脱的。武帝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几番挣扎后,何垂衣无奈地叹息道:虽然早有预料,但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
武帝得意地笑了笑:那是当然,你放弃了?
他脸上笑意未尽,摇头的动作却也很决绝,我还要再试试。
武帝心中涌进强烈的不安,致使他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劝解道:不要白费力气。
何垂衣不说话,停下了挣扎,右手将武帝扔给他的笛子放到唇边,吹出一段柔缓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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