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 2)
漠竹抱住他的手陡然一紧,神情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抓住何垂衣的手,用尽了他此时全身的力气。
给朕好好活着。
皇帝,你爱我吗?
武帝摇头,一字一顿,笃定地说:不、爱。
何垂衣阖上双眼,将头埋进漠江怀中,右手轻叩长笛,随着一阵窸窣声响起,蛊虫心有灵犀地向武帝爬去,吸食着武帝流出的鲜血,将他伤口上的所有污物都清理干净。
循着血香的蛊虫爬进漠江的衣服里,何垂衣感觉到了什么,惊愕地看向漠竹,问:你受伤了?
漠竹咬着牙,不作答。
放我下来!何垂衣有些着急。
漠竹摇头,一手摁住他的后颈,你中毒了,走动会加快毒素蔓延。
何垂衣只觉得后颈一痛,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一般,意识很快就陷入混沌,蛊虫也随着他的沉睡飞快爬了回去。
此后,两人无言,直到傍晚才重新回到永全寺。
漠竹把何垂衣安顿好,然后连拖带拽地将武帝扶起来。
寺门已关闭,只剩门前两只灯笼染着细微的光亮。
武帝全身像被马车碾压过一般,根本动弹不得,额头更是血肉模糊,狼狈到了极点。
三人中,唯漠竹还有行动能力。
他上前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还是那位扫地僧。
僧人怀里捧着簸箕,里面装着药瓷瓶和白布。
和尚,这回心够诚吗?漠竹冷声问道。
僧人叹了声气,什么也没说,朝他躬了躬身,便走到武帝身边,道:贫僧替施主包扎。
武帝挡住他的手,善业方丈呢?
施主,先让贫僧为你包扎。
他人呢?武帝继续问。
扫地僧叹息道:方丈说,夜深了,让施主明日再来 。
那秃驴在哪儿,我去找他!漠竹气得双眼通红,他不是耍我们玩儿吗?
扫地僧不住地摇头叹息,道:所以先让贫僧为施主包扎吧。
武帝紧咬牙关,点了点头。
僧人松了口气,蹲下身为他包扎,漠竹泄气地坐到何垂衣身边。
僧人替武帝包扎好浑身的伤口,在原地踌躇半晌,才道:皇上,贵京王并不知道你们二人就在永全寺外。
武帝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贫僧告辞。扫地僧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漠竹站起身来,看了看扫地僧离开的方向,道:贵京王会帮你?
他女儿还在皇宫,不敢不帮。
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武帝撑起眼帘看了看他,你应该伤得不轻,还能动?
能。
他在哪个位置?
主殿后有几间厢房,他应该在里面。
话音刚落,漠竹便一鼓作气翻上墙头,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门外微弱的烛光让一切看起来那么安宁,武帝动了动身体,向何垂衣靠近了一些。
一盏茶的功夫后,漠竹从墙上翻了下来。
那秃驴没说谎,贵京王果然不知道我们来了。
武帝精疲力竭地点点头,却没再休息,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没过片刻,寺门被人打开,出来的正是贵京王。
他一看武帝傻眼了,连忙扑倒在地,磕头道: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武帝挺直背脊,负手而立,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狼狈,道:不知者无罪,带朕去见善业方丈。
皇上请随臣来。
武帝回头看了漠竹一眼,后者了然,抱起何垂衣跟了上去。
贵京王朝他怀里看了看,又看到他腰间露出的九节鞭,顿时神情一变,上前将他拦住,佛门圣地,你不能进!
那我送他进去。漠竹看着怀中人道。
他也不能
把他交给朕,朕带他进去。
皇上?!贵京王震惊地喊道。
武帝置若罔闻,大步走向漠竹,丝毫看不出膝盖受过伤的痕迹。
漠竹抱着何垂衣,在武帝接过何垂衣时,他明显感觉到武帝的身形晃了晃。
武帝抱住何垂衣往上掂了掂,走吧。
贵京王回身将门关上时,漠竹还在朝武帝怀里张望,当最后一丝缝隙被合上,漠竹一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骂骂咧咧地说:想不到宫里那些酒囊饭袋还有几分能耐,费了我好一阵功夫。
抹去嘴角的鲜血,他没多停留,顷刻便向山下走去。
这寺怎么也不像有大夫的地方,他还得回罗州城一趟,叫人带大夫过来。
不行,下回得多收何垂衣点银子,让他把后半生的赔上,到时候看狗皇帝还怎么打歪主意。
武帝沉着脸往前走,贵京王则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为他指路。
皇上,您受伤了?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包扎一下伤口?
不必了。
贵京王隐约猜到了事情经过,当年一事,虽说不上深仇大恨,但兄长被迫出家怎会毫无怨言呢?
到寝殿门前,贵京王犹豫不安地说:皇上,兄长只是只是
武帝冷笑道:只是什么?只是想借佛祖的名义公报私仇?只是想折辱朕?还是只想让朕死?
贵京王瞬间白了脸色,忙不迭地跪了下来,皇上!
武帝不耐地说:放心,朕只是来取解药,朕已经按他说的做了,他若再不给,就休怪朕手下无情!
他没再给贵京王说下去的机会,命令道:敲门。
贵京王上前叩了叩门,门内隔了半晌,才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进来。
这道声音很年轻,叫人难以想象,年纪轻轻的他,居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寺庙的方丈。
武帝踹门而入,里头烛光摇曳,一个黑衣和尚正闭着眼睛打坐,时不时地敲一下木鱼。
他面容情俊,约莫二十七八的样子,虽闭着双眼仍能看出去眼尾微微上翘,若不出意外,这位年轻的和尚拥有一双惊艳的丹凤眼。
把解药给朕。武帝对他从来都是冷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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