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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垂衣了然地笑了笑,难怪皇帝要将罗州城周边的县令都传到京城,钟小石居然把纳来的银子全都送到其他城镇里去了。
毒素暂时得到压制,何垂衣擦干净脸上的血迹,站起身来,对钟小石道:钟小石,你没错,你恨一个人的方式太温柔了。
漠竹会来救你,离开这里吧。
钟小石僵了片刻,我能跟你走吗?
何垂衣摇头,不能。
他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了,怎么能承诺钟小石什么。
那我不走。
何垂衣叹息地拍了拍他的头顶,道:别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
离开地牢,才发现武帝一直守在入口处。
他负手立在一旁,深邃的瞳孔带着些妖冶的色彩,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垂衣。
问完了?
问完了。
那走吧。
何垂衣点点头,嗯。
武帝已经置办好了前往京城的马车,上车前,钟公公提着鸟笼将二人喊住。
皇上、何公子且慢。
武帝蹙眉看去,钟公公扬了扬鸟笼,里面是一只小黄雀,他道:这是老奴在晋江边捡到的鸟,老奴照顾不好它,皇上若要去晋江看看,不如帮老奴将它放生。
放生?为何要特意回晋江放生?武帝问道。
此话一出,何垂衣诧异地看了过去,他本以为武帝会大发雷霆,甚至会治钟公公罪,没想到他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回答。
钟公公道:人不都讲究落叶归根吗?老奴暂时不回京城,只有劳烦皇上了。
武帝神色冷硬地看着钟公公,故意让他将鸟放生?钟公公想告诉他什么?
去拿。他下意识地对何垂衣说,等说完才猛然反应过来,刚想解释,却发现何垂衣已经从钟公公手里接过了鸟笼。
坐上马车,武帝见何垂衣伸手逗弄着鸟笼里的黄雀,不禁问道:你喜欢?
何垂衣手一顿,旋即轻轻摇晃起鸟笼来,里面的黄雀蹦了下身子,很快就静止下来。
它被困得太久,连叫都不叫了。我不是喜欢它,我是期待它恢复自由的模样。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武帝死盯着何垂衣,眼神像只吃人的野兽。
何垂衣像是没发现,若无其事地逗弄着小黄雀,小黄雀却躲着他的手,睬也不睬他。
马车经过街道,何垂衣没与武帝交谈,挑起窗帘一角向外看去,旋即发现街边房顶上,如影随形地跟着一个人。
此人身着道袍脸戴面具,在屋顶上飞檐走壁,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身旁。
视线不经意地撞上,何垂衣挑唇一笑,眸光柔和了一些。
你在看什么?
阴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何垂衣笑容不改,没什么。
马车驶向城门,何垂衣再次挑起窗帘,他看到拿道身影停在了后方,定定地看着自己。
蓦然,一只手压在他的手上,将掀起的那角窗帘压了回去。
武帝弯着眸子,眼里却无一丝笑意,风凉,别冻着。
何垂衣飞快地抽回手,继续回去逗弄对他不理不睬的小黄雀。
离开城门不过十丈,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大喊:皇上留步!
武帝眉峰皱起,吩咐道:停下。
马车停下不久,大喊那人跑了上来。
皇上,不好了!
何垂衣逗弄鸟儿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眸子,睨了武帝一眼,后者眯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何事?武帝问道。荔荔丝
来人道:今早城里出现了个自称阴风寨大当家的人,他说他根本没见过钟太守之子,委托他取您性命另有其人。
武帝浑身一震,瞳孔猛然放大,他缓慢地将眼神转移到何垂衣身上,何垂衣仍然垂着头,逗弄着小黄雀。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中浸满难以置信。
是谁?若细听,便能发现其中轻轻的颤抖。
巫蛊族最后一位族人,他还说
武帝呆愣地问:他还说什么?
他还说,您为了包庇巫蛊族人,才将罪名强加在钟小石身上,并且,他说您收留过巫蛊族人听说,已经有人将消息传到京城了。
武帝如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冷到了极点。
他忍耐着无尽的怒火,死死看着何垂衣,为了一个钟小石,你想赔上自己吗?
听完来人话,何垂衣也有些震惊。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漠竹向百姓透露皇帝抓错了人,而并不是武帝故意将罪名加在钟小石头上!
漠竹还真是狠狠坑了武帝一把,不过看样子,也顺便坑了自己。
何垂衣暗暗叹了口气,我不是已经赔上自己了吗?
在你那里,朕就连为自己报仇的权利都没有?
何垂衣直起身来,凝眉看着武帝。
皇帝,我早就说过,你的性命对我来说不值一提,我救我想救的人,不会管他对你做过什么。
第26章 斜风细雨
那话在刹那间冻结了武帝的呼吸。
没错,何垂衣是说过,自己的性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如果你能想起来,会不会后悔这么对朕?武帝闭上眼睛,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何垂衣提着鸟笼靠在车壁上,神色淡淡地反问道:你不是很了解我吗?你觉得我会后悔吗?
武帝睁开双眼,对何垂衣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唇,朕说过弑君的事可以不追究,你不相信,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也无可厚非,继续前往京城吧。
说完,他转过身,神情顿时狰狞了起来。
他对马车外的人道:这件事朕会好好处理,在此之前,不准让任何消息传出罗州城,明白吗?
卑职明白。
马车畅通无阻地抵达京城,途中武帝鲜少开口,何垂衣更加不会主动与他交谈。
京城外,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你在京城这两年,朕从未带你出来过,你恐怕听都不曾听说这里还一条护城河。今日,朕便带你去看看。武帝笑着向何垂衣伸出一只手来。
何垂衣提起鸟笼,没有握住他的手。
武帝却并不介意,笑了笑:朕在外面等你。
时值四月,早已过了大雪纷飞的时节,像为了与那一日遥相呼应,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
何垂衣走下马车,毛毛细雨吹拂在脸上,武帝撑起纸伞,遮在他头顶上方。
纸伞太小,遮住了何垂衣全身,却遮不住武帝自己。
何垂衣观察到了这一点,但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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