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2 / 2)
可没想到跪久了的腿有些僵硬,膝关节一下子不适应伸直的状态,柳正儒没站稳,周围又没有扶手的地方,即便白辉上前扶得及时,他还是不小心将脚扭了一下。
嘶柳正儒轻轻动了下左脚踝,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
儒哥,很痛吗?白辉满面焦急,当下就蹲下去,让柳正儒扶着他的背站稳,卷起裤腿细细查看。
柳正儒自己本就是急诊室医生,指挥着白辉按了些地方、又自己动了动,便知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肌肉扭伤。
他不好意思地对蹲着的白辉说:抱歉,让你陪我站了这么久。脚上是小问题,没事的。
白辉心疼极了,柳正儒本身瘦削,脚踝也是纤细白皙的,本来白辉能轻轻松松就能一只手圈起来的地方、没一会儿功夫就肿了起来,轻轻一按就疼得不行。
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好这时候阴暗的天气变了变,风急促了起来,俩人脸上均感觉到了几滴湿意。
远处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就会飘过来。
当下白辉立马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不由分说就背起了柳正儒。
柳正儒万万没想到白辉一下子就背起了自己,失重感令他小声地惊呼了一句,下意识地抱住白辉的脖子。
儒哥,要下雨了,我们先下山。
嗯。为了维持住重心,柳正儒只能趴在白辉身上,这时候他才猛然发现,那个路灯下倒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男人。
对方肩背宽阔,即便是学生,但因为坚持锻炼的原因,背部也有着薄薄的一层肌肉,靠在上面的时候,柳正儒心里竟有了种心安的感觉。
山上还没有修起水泥台阶,又是下山,白辉背着柳正儒要走得很小心,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可他背得很稳,即便是走在下山的台阶上,柳正儒都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颠簸。
也许是心安的感觉太过难得,也许是白辉宽厚的肩背带给他温暖太过暖心,柳正儒不知不觉放松了身体,虚抱着白辉的的脖子,歪着头趴在趴在白辉背上。
这可苦了白辉了,本来还能稳着心思埋头苦走,可这会儿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亲密接触的柳正儒就这样零距离地趴在自己背上,对方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清楚地数出来。
耳朵渐渐泛起微红,白辉心里痒痒的,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试探地问道:儒哥,刚刚那是
是我母亲。
柳正儒脸贴在白辉的肩膀上,语气里有些怀念又有些悲伤: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
倾诉的话只要一开口,好像说下去也没有这么难。
两世了,柳正儒第一次有机会能够安安静静地告解。
她最喜欢白玫瑰和满天星了,她收到的第一束花就是这些。他轻轻地说道,她是一个性格温软的女人,总是喜欢恬静地笑着。小时候我受伤难过了,总是她来安慰我。
白辉静静地听着,他收了收手,将人背得更稳一些。
柳正儒像是想起了什么,浅浅地笑说:记得我第一次被送去上武术课,一回来就生病发烧了。当初好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说我没用,只有她不分白天黑夜地抱着我、一边流泪一边担心我的病情。
柳正儒想到那个时候,自己还只有四五岁。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他只感觉身上粘腻滚烫,甚至连呼出口的气息都像是喷着热气。他刚睁开眼,就看到妈妈在给自己身上泛青、红肿的地方要药。
那是去上课时,被那些人打的。
伤口接触到药液,就像是疼痛扩大了好几倍,小孩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女人马上就停下了动作。她看着孩子纯真关切的眼睛,忍不住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开心的样子,总是教我要对社会满怀感恩。柳正儒叹道,可惜她这么一个阳光开朗的人,最后却不是笑着走的。
她总想让我当医生,去做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柳正儒顿了顿,想到自己看到母亲的最后一面,那个女人瘦骨如柴,长期的厌食令她曾经的美貌不复存在,身上凸起的骨头被一层灰暗的皮包裹着,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维持生命体征需要的管子。其实我最想治的,还是她的痛苦。
就像是奔腾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柳正儒语气有些哽咽,眼睛也因为酝起的泪水而视线模糊,他一句又一句地说着。
下雨前的风吹走他眼里的泪水,带着湿意拂过白辉的脸颊。
曾经,白辉以为有金钱就能够获得一切,有了金钱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幸福生活。最起码,有了钱,他和奶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在认识柳正儒的最初,他甚至还以为像柳正儒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医院里人人受尊敬的医生,生活优渥就是幸福。
直到他对柳正儒日渐了解,他才明白柳医生是一个极其寂寞的人。
他习惯了用冷淡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寂寞孤独,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即便柳正儒也会去参加科室里组织的那些聚餐活动,可白辉每次看到柳正儒回家,就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开心。
他就像是游离在热闹之外的人,清清冷冷地生活在孤独的世界里。
我一直以为她很脆弱,她很胆小,柳正儒说,但是我错了,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是她用最后的努力帮我我争取到了这一切。
他抬手擦了下眼睛,意识到自己有些狼狈失态,道歉道:白辉,不好意思,我我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的。
柳正儒心中懊恼顿起,白辉父母双亡生活艰难,他还在白辉面前说这些话,会不会更伤害到他?
白辉在前方温柔一笑,摇头:没事的,儒哥你不用在意我。他轻松地说:其实我的生活也还好啦。小时候我可调皮了,老是惹我爸妈生气,记忆中我老是被我爸追着满大街跑。
像是想象出小小白辉机灵捣蛋的样子,柳正儒心里的悲伤也退散了几分,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白辉想着要努力退散儒哥的伤心,便赶紧将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一股脑儿地报备出来,什么悄悄跑桥下去找石头蟹却被螃蟹夹住手指,肿了一礼拜;什么爬上树掏鸟蛋,却从书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他笑着动了动头:我头顶应该有个伤疤的,儒哥你找找看,那是我从树上掉下来、磕到石头留下的。
柳正儒抬头凑过去仔细看了,白辉短短的板寸头很容易找,他一下就在头顶找到了一个拇指甲盖一样大小的疤痕。小孩子肉嫩,当初摔下去磕到的时候,白辉一定很疼吧。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当时很疼吧?
柳正儒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辉的头顶,他第一次纠结剃个板寸一点都不好。要是他头发留得稍微长一点,或许对方的呼吸就没有那么明显,那么自己心里的悸动也不会这么明显了吧。
明明是空气又湿润又带着凉意,白辉却觉得鼻间有些气息不同,每一次呼吸都清楚闻到柳正儒身上传来的浅香,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沐浴乳的味道。
白辉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晕眩,柳正儒指尖微凉的温度停留在伤疤上,他无视了十几年的伤口变得灼热起来。
本来负重走路还有游刃有余的他,此刻却轻轻喘着气,白辉努力深呼吸了几口。
柳正儒也像是意识到了现在的气氛有些不对,他刚触碰到白辉的头顶,就感到对方身体瞬间僵硬,头皮都像是一下子绷紧了。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手指拿开又显得太过刻意,不拿开又总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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