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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你抛弃我。

纪绣年蹙起眉头:周琅,你

周琅已经站直,挂上礼貌得体的笑容,难以窥见任何情绪波动:开个玩笑。纪教授,回见。

纪绣年取消了晚上的课,提前回家。

家里阿姨最近请假回老家了,回家路上她顺便在超市买了只鲈鱼,到家煮了鱼汤,再炒了两个家常菜,做的很简单。

菜刚起锅,客厅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穿蓝白校服外套的清瘦少年在玄关处换鞋,他戴一副银框眼镜,镜片很薄,见到她在厨房忙碌,开口说:妈,我回来了。

纪绣年抿出一点笑:你先坐,马上吃饭。

纪安扬点头,不出声,放下书桌去摆了两副碗筷。

两人在桌边坐下吃饭,都不是话多的性格,全程很安静。

纪绣年低下头,浓密纤长的眼睫半垂着,汤勺在碗里搅动很久,也没喝一口。

从学校回家,逛超市,做饭一空下来,她就在发呆。

纪安扬抬起头看了她好几眼,你不高兴吗这句话挂在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反正她什么都不会跟他讲。

少年推开凳子:我吃好了,回去写作业了。

纪绣年回过神:吃饱啦?

纪安扬沉默着点了下头,背着书包上楼。

他小时候话稍微还多些,长大以后心思越来越重,一天到晚也憋不出来几句话。

纪绣年回到房间时,时针刚刚指向七点,本该是上课时间,现在倒是很空闲。

她在床边坐下,听到时钟秒针滴滴哒哒转动的声音,对空出来的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好像生活的秩序就这么被打破了。

窗外下起小雨。

时间还早,她在书架上随手拿了两本书。

一本日系推理小说,明明是有些老套的桥段,她却看的云里雾里,难以进入阅读状态。

白天的画面如慢电影一帧帧回放,循环重现。

她叫她,纪教授。

她说,别来无恙。

她看着她时,目光深处的戏谑和嘲弄。

纪绣年阖上小说,打开了第二本现代诗诗集,随手翻到先前的折页,是戴望舒的《烦扰》。

窗外,大雨如注。

窗内,一滴水珠哒的一声落到书页上,在雨夜里微不可闻,油墨字渐渐晕染开来。

纪绣年关了灯,吃了几粒药,躺了下来。

枕头下有些硌人,她伸手摸到一对耳坠,攥入手心,体温将冰凉的金属一点一点熨热。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还做起了梦。

梦中的最后一幕,白发苍苍的神父笑容慈爱,宣布新人彼此交换戒指,承诺此生的爱与忠诚。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侧过身,为她的爱人戴上戒指那是,周琅的脸。

梦境与现实在这一瞬重合。

纪绣年睁开眼,趿着鞋走到窗边,推开窗,混杂着雨水味道的清新水汽扑面而来。

她一抬手,摸了满眼的泪。

周一,早上七点半,纪绣年准时到学院。

方寻端了杯咖啡,打着哈欠:纪老师,早啊。

纪绣年朝她笑:早,又喝咖啡啊,小方?

方寻叹气:哎,早起真的要命,我今天被叫去做秘书,等下要开会。

纪绣年跟她挥手告别:你去忙,我先走了。

哎,纪

方寻忽然想起院长的临时安排,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走远了。

纪绣年在想上课内容,开门时隐约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但没太在意,直接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昨晚在她梦境出现的明丽面容。

长发披散的女人正在换衣服,衬衫纽扣才系到第二颗,一抹白皙至极的动人雪色就这么落到她眼底。

纪绣年被那一片雪色晃了眼,几乎是不可自控的别过眼,平息着起伏的心跳,声音有些哑:周周院长?

周琅听到声音,抬头看她,依旧神态自若的系扣子,一边跟她打招呼:纪教授,早。

那件祖母绿的真丝衬衫下摆收入白色高腰长裤里,只是纽扣太多,扣起来很慢,才系到倒数第三颗,正好露出动人的弧度。

纪绣年抿了抿唇,藏在发丝中的耳尖隐隐发烫,语气是克制的很好的平静:周院长怎么会在这里?

周琅轻声笑了笑,不太客气的揭穿她的刻意,慢条斯理的开口:换件衬衫而已,纪教授脸红什么?

周院长,纪绣年轻声打断她,换好衣服后,请你出去。

周琅挑了挑眉:纪教授大概还不知道,为了我过来宁大上课方便,郝院长把你的办公室分了一半给我。

再说了,睡都睡过,纪教授何必这么紧张?

第3章

纪绣年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往下想了几秒,又立刻打住。

周琅扣好倒数第二颗纽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雪白细颈:郝院长让我挂了名誉副院长和客座教授的头衔,也给我安排了课程。学院资源紧张,教授办公室多是两人一间,他说纪教授这里空了桌子出来,暂时跟纪教授一起办公。

纪绣年蹙起眉梢。

正好,郝书游敲门进来:两位,早上好。纪老师,西方艺术史这门课程声乐和舞蹈部分还是你来讲授,绘画部分由周琅来教。对了,下学期学院搬到新楼,每个教授都会配单间的办公室。周琅,你先多适应一下。

郝书游空降到宁大艺院,对行政环境和人事关系都不熟悉,尤其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更不会知道。

周琅没跟他多说,只是在他提供的几间办公室里选了这间。

她点头:不碍事。师兄,你去忙吧。

原来是她同门师兄。

纪绣年对上郝书游的目光,缓缓点了下头:郝院长,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去忙了。纪老师,你有空带着周琅在学校里逛逛。她是我的小师妹,好久没回国了,也是宁大毕业的。学校里这几年变化很大,可能有点陌生,你有空带着她在学校里转转。

郝书游笑着叮嘱几句,走时从外面带上了办公室的门,于是自成封闭的小空间。

纪绣年自觉在这里待不下去,拿起桌上的文件:我先走了,周院长。

周琅似笑非笑:纪教授,刚刚院长说的课程,你的课件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纪绣年从抽屉里找出U盘给她:西方艺术史的文件夹,放着教学课件。

周琅接过U盘,指尖从她掌心里一划而过:谢谢。

纪绣年收回手,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她转身准备离开,又被周琅叫住。

纪教授,刚刚郝院长说,让你带我在学校里逛逛。

我上午在舞房有课,周院长自便。

周琅恍然的挑了下眉:我还没去过舞蹈教室,刚好郝院长跟我谈到扩建的事情,不如请纪教授带我过去看看吧?

她神情自若,语气平和,仿佛两人只是才认识的同事,一起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昨日短暂泄露的情绪早已被掩埋起来,隔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完美到无懈可击,令人难以捉摸。

就连唇角的弧度,似乎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纪绣年没有理由再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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